（五）
凉生认认真真的看完一本书，母亲已经将两担柴火给挑了回来。晚饭的时候，母亲打了四个荷包蛋，偷偷的叫小妹雨生给送到房里来，雨生爬到床头，用小手轻轻的摸摸哥哥的额头，凉生让她在床沿坐好，先把荷包蛋喂给妹妹吃，雨生很懂事地摇摇头，妈妈说“这个是给哥哥补补的”，凉生说，“没事，哥哥不疼”，“那也不行，我要吃了，妈妈会骂的”。雨生还是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你去把门插好，谁叫也不开”。雨生做了一个鬼脸，搬个凳子垫好，把门闩好，他两分吃完，雨生把嘴巴擦干净，对着镜子扣扣牙齿，然后把空碗端去厨房。
雨生是人家送来的女儿，凉生七岁那年冬天， 外面下着小雪，半夜里好像是听到一阵放鞭炮的声音，然后又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玉凤起来拉开门灯一看，赶紧叫老钟，三轮车厢里放着一个襁褓，一个红彤彤的婴儿半张着嘴，闭着眼睛在哭。老钟拿个电筒四周照了照，对着路下的树丛里喊着“这娃放我家放心，不会饿着她的，有我老钟吃的就有娃吃的”。老钟知道送娃的父母肯定没走远，撂一句话也让人家放心了，玉凤脱下棉袄，赶紧将婴儿抱回家，只到第二天早上，水生和凉生才知道家里多了一个妹妹。雨生是家里最小的，所有的人都很惯她，就连一向严厉的老钟也从没打过她，跟她说话也没有大声的吼过，
夜色逐渐暗了，凉生吃饱了继续看书，不知不觉间，那疲劳不堪的双眼已经不自主地上下眯作一团，时而睁开，时而微闭，精神意识也在某个角落跟着飘忽不定，不知所以然，好似进入梦境，脑海里出现了熟悉的场景，一个个同学的身影也出现了：说话结巴的建波，爱打爱闹的海云，上课爱睡觉的林夕，他们几个在对他招手，叫他一起去跳阿瓦人民唱新歌，哦，那是去年元旦晚会时的舞蹈。原本手中紧握着的书本也在意识模糊之下开始一摇一晃，一晃一摇起来，手慢慢的也跟着放松，冷不防一个地前倾，“啪”的一声，书本终于从手中滑落，掉在脚边冰凉的地面上。
书落下的声音惊扰了正在打盹的凉生，惊扰过度的心在某一瞬间加剧了跳动，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忽地睁开迷蒙的眼睛，左右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特别，昏黄的灯光依旧亮着，只是手中的书不见了，原来它正躺在床边。于是翻个身弯下腰，顺手拣了起来。然后提了一下枕头，正儿八经的坐直，冷不丁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哈欠打完，似乎睡意全消，信心满满的认为这下可以精神百倍地投入到书本中去了，继续打开书，有模有样的看起来，时间滴答滴答的走过，不一会又迷糊了。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轰隆声，凉生赶紧熄灯，他知道是父亲回来了。父亲经常喝醉了回来就发疯，有时候还跟母亲吵，凉生已经很厌倦老钟的声音。所以每次老钟回来的时候，凉生总是装睡，侧耳倾听着他们两个吵闹，如果要是打起来，凉生就会跑去隔壁叫叔叔汉庭和婶婶梅枝。
玉凤也没有睡，正在给老钟纳鞋底，听到丈夫车子的声音，就知道他喝没喝酒，今晚估计真的没喝，连忙起来拉开门灯，打开大门。汉良把车一直开到门口，从车里挣扎着爬下来，一只胳膊的袖子全拉烂了，车子前面的玻璃没有了，只剩一个框，车棚也歪到一边去了。玉凤赶紧上前，“哎呦，这怎么回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