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程马上就要开始,教室里因为外面阴沉地天色而陷入在昏暗之中。但这略微的昏暗并不会影响到教室中人们喧闹的交际,所以也没有人特意跑去把灯打开。
热闹地教室里,我坐在后排自己的位置上左手撑着脑袋看着她正与女友聊着天。她那我早已见过无数次的,深刻在我脑中的模样,让我由心底生出一种安逸。
还在聊天的她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本就是盈盈的笑脸眼角又更弯了几分。
她向我走来的时候并没有声音。脚步声没有,甚至连周围的声音也消失了。我看着她,而她也像是也在看着我,彼此间的气氛没有丝毫局促,这该是因为我们之间已经太过熟悉的缘故吧。
她距离我越来越近。我突然意识到此刻的时间流动竟有些缓慢,简直就像是有谁特意想让我去好好感受这份心情。这份逐渐温暖、逐渐明亮的心情。
她要邀请我一起出逃。
我没有半分想要拒绝的想法。
她的女友们仍和她一起。穿过宽阔的操场时,她们开始互相追逐嬉闹,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停止过。我走在她们的后面,身上穿着一件惹眼的鲜红毛呢大衣,脚上穿着深灰色的靴子,有些蹩脚。
她走过来调侃我的穿衣风格,还捏着我大衣下摆抖了抖和身旁的女友对着我调笑。而我也挺不能理解自己我为什么会穿这么一套衣服,于是只能对她们摊手表示无奈。
又走了一段路,她已经甩掉了同行的女友。
我并不知道她要带我逃到哪里,只知道继续沿着脚下的路走就够了。对于我而言,能和身旁的她走到这里,这场出逃就已经成功了。
但对于她而言呢?这样的想法在我脑中瞬闪即逝。
走到某个路口时她停了下来。红色的信号灯亮得有些刺眼,我们沉默无言。
某一刻,她的脸突然离我很近,我能清楚看到她精致的下巴和低落微垂的眼睫。
她的模样我是如此熟悉,就像是曾经在哪见到过。
我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她。
这一刻我才察觉到了怪异。我和她应该是相识许久、十分亲密的关系,但是,我却并不知道她是谁。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脸上表情看起来很难过。我以为她是在为班上的某事而难过,便用自己最轻松的语气告诉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可想的。
她把脸转向我,而我没再去看她,只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向马路对面跑去。
因为,我们正在出逃。
我们来到了一处高楼,她把我带上了天台。我对这感到天台熟悉,熟悉这里水泥的灰色,熟悉这里看到的天空的灰色。
我们小心地坐在了天台的护栏外,把脚荡在半空中聊起来天来。这样的时光让人感到切实的幸福,但这幸福并非来自于一场大胆的出逃,也并非来于自身处半空中的惊险或是正在聊着的话题,仅仅是因为“我和她正在一起”这个现实。
过了一会,天下起了雨,我们匆忙躲进天台上的屋檐下躲雨。我站在檐下向外张望着,她则蜷缩在墙角,长发半遮住脸看不清表情。我把大衣脱下盖在她的身上,脑海中却又想起了先前的怪异…
她到底是谁呢?
我分明认识她并了解她。我分明已经与她相遇了很久。我们应该是挚友,或者是…
但她到底是谁啊?
这种感觉很不好,它让我心中开始不安,让之前所发生的幸福逐渐淡去,让所有与她一起的经历变得虚幻,我不想这样。我害怕这样。
但是…但是!
酝酿已久大雨并没有停歇的趋势。我转过身看向原本正在角落蜷缩的她,但猛然发现她已经冲出护栏从高楼跃下。
我看着她下坠的身影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疯狂地怒吼,自己所无法听见的吼声几乎要将声带撕裂。可即使是声带再如何撕裂也无法改变她正在从高空坠落的事实。我想要抓住她,可她已经在我双手无法够到的距离,而且还在继续离我越来越远。
我想要再次抓住她的手。我不想要她离开。于是我也追随着她从楼上跳下。
现实大概早已注定就无法改变,我活了下来,而她的身体几乎完全破碎。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抓着她的衣服,另一只手小心地整理着她粘满鲜血的头发。
她看着我的眼睛,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着最美好的、最天真的话语。
她说:“我能够…嫁给你…然后一直…在一起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陌生,这是我还没完全熟悉的声音。
“没事的,要在一起,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急忙回答道。
然后,她死了。
我的浑身浸湿着鲜血,有她的也有我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