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三五个孩子在草地上放风筝,地上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
“还在放风筝,作业还没有写完呢,整天玩整个有什么出息!”
其中一个孩子,年龄不到10岁,跑得正欢,他的哥哥跑过来对他嚷了几句。
小孩愣在原地,悻悻地看着远去的风筝,他想起了几天前他的哥哥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已经完工的风筝踩成碎片,心中猛地冒出了一阵委屈,“呜呜——呜呜”哭出了声来。
然后一个大叔叔走过来,捡起了地上风筝的碎片,用胶水粘好,和小男孩一起奔跑,嘻嘻哈哈在草地上放起了风筝。
仍记得看完鲁迅的这篇《风筝》的当天晚上,我做了这个奇怪的梦,梦中的情形和鲁迅散文中描写的场景如出一辙。只不过后来捡风筝的人变成了鲁迅。
多年来,这篇散文中的那句“游戏是儿童最正当的行为,玩具是儿童的天使”一直烙在我的心里,他在毁坏小兄弟的风筝以后,一直在深刻地反省自己,为自己伤害了小兄弟美好的童心愧疚不已,自己送风筝给小兄弟以弥补过错,和小兄弟一起嚷着,跑着,闹着,一心想讨小兄弟的宽恕。
很多年前,读这篇散文时,正值北方的冬天,满天的风筝,像彩色的树叶,飘在空中,我被鲁迅先生自我批判背后的温情深深地震撼,也就是从这篇文章以后,鲁迅在我心中不再仅仅作为一个手执匕首的斗士,而是一个充满了爱和柔情的暖男。
再次读这篇文章时,我已为人母,更能体会到玩具和游戏对于孩子的意义以及孩子看到玩具以后眼睛里明亮的光。
很多时候,我们对孩子对于玩具的执念无法产生共情,不能理解对于大人看起来如此无聊的游戏,他们玩得津津有味。
我们对孩子玩游戏的痴迷不能忍受,埋怨他们耽搁了学习的宝贵时间。
归根结底,“玩物丧志”的思想正在作祟。
而鲁迅的温情之处在于尽管他认为玩风筝是“没出息”的表现,毁坏小兄弟的风筝,但在后来的不断自我批判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弥补了对小孩的伤害,比现实中一意孤行的家长实在柔和了不少。
鲁迅暖男的一面在《阿长与<山海经>》一文中也可以得到印证:
这四本书,乃是我最初得到,最心爱的宝书。
全文简短的一句话里,蕴含了对保姆阿长深深地怀念,阿长将买到的四本《山海经》送给了鲁迅,鲁迅先生终生以为至宝。没有了犀利刻薄,只有对长妈妈的无限怀念。
小说《追风筝的人》里,在领着风筝回家的路上,仆人哈桑遭到坏人的蹂躏和强暴,而尾随其后观看了整个过程的主人阿米尔却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心中充满了愧疚,而哈桑却说出了那句:为你,千千万万遍。哈桑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股暖流击中全身。
来自生命真正的暖意,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用爱和理解去周遭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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