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朝天观有一个道士喜欢吐纳气功。有一个暂时借住于朝天观的老头也有相同的喜好，因此道士跟老头成了道友。
老头在道观住了几年，每年皇帝祭天大典时，老头都会提前十天离开道观，等大典过后才回来。
道士疑惑不解，便问老头缘由。老头说：“你我俩人也算是莫逆之交了，我就告诉你实情吧——我其实是狐妖，每年朝廷祭天大典的时候，许多神仙都有清扫污秽的行动，而我没处容身，只好逃到别处去了。”
又过了一年，老头又在祭天大典前逃跑了，然而这一次他许久都不见回来。道士因此疑虑重重。很多时日后的一天，老头回到道观。道士问老头怎么回事现在才回来。老头回答道：“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先前我打算逃到远处躲避，然而我大意了，看到一条阴沟自认为挺隐蔽的，于是潜伏在阴沟里的一个小瓮里。不曾想护法神王灵官清除污秽去到那里，我被他发现了，他举着法鞭要收拾我。我因为害怕而逃跑。王灵官追得很紧，追到黄河上游，我即将无路可逃了，窘困之下我实在没有办法，干脆跳进一个厕所里。臭烘烘的厕所令王灵官都感到恶心，他只好离开了。后来我打厕所里爬出来，浑身恶臭，于是不敢再在人间游荡。我跳进水里清洗，然后找了个山洞隐居了几百天，身上的污秽才渐渐干净。今天我来跟你道别，顺便给你提个醒——你也应该赶紧到别处去隐居，这个地方将有大劫难发生，这里不再是福地了。”说完，老头告辞而去。
道士听了老头的劝告，便也迁徙到别处。没过多久，果然发生了甲申之变（译者注：崇祯十七年，即甲申年，李自成攻破北京，明朝灭亡。同年清兵也入京，而李自成逃亡，北京百姓遭殃）。
译/若安山
译者语：人世间是有多么复杂呀，有连神仙都害怕的污秽，有黄河也难以清洗的恶心，有漫天神佛都避之不及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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