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园

                          沈 园

                    ——浙之旅6

    在绍兴鲁迅故里东侧，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园。来绍兴其他景点故居可省略唯独这里不行。这是绍兴唯一保存至今的宋式园林，总占地57亩，至今已有800多年的历史。当年陆游为追忆与唐婉的沈园邂逅，写下了著名的《钗头凤》，便赋予了这座精巧的江南园林许多浪漫的想象，被誉为“中国第一爱情园林”。

        诗界千年靡靡风，兵魂销尽国魂空。

        集中什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读《陆放翁集》其一，这是梁启超对陆游的评价。

    陆游生于两宋之交，成长在偏安一隅的南宋，民族间的矛盾、国家的动荡不安都给陆游的人生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于是他写下了无数饱含爱国热情的诗篇。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龙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他写这首诗的时候，他已经68岁，罢官赋闲在家，带着爱国的情怀日夜思念边疆、报效祖国。“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出至陆游的《书愤》，这一句写诗人两次难以忘怀的抵抗金兵的战斗，流露出了抗金复国的豪情壮志。他还有为人所熟知的《示儿》，“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陆游一生有军僚幕府、宦海沉浮和修编国史的经历，这些就是他留给我们许多人熟知的一面，但他还有鲜为人知的一面，他是一个情种，地地道道的情种，这在绍兴的沈园就可略见一斑。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无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陆游的《沈园二首》。

    残阳如血、暮色苍茫、城楼一角、斜阳西下，角声凄凉、悲哀悠扬、宛转声声、响彻天空，风月同天、时光无复、亭台楼阁、物非人非。青石桥下、黯然伤神、绿水春波、回肠九转，翩若惊鸿、盈盈而来。

    红酥玉手、黄藤美酒、玉殒香消、四十余载，柳若有情、柳也老矣、不复当年、漫天飞絮。古稀之年、行将老矣、隐作尘埃、归入稽山，凭栏独吊、寻觅遗踪、泫然欲泣、潸然落泪。

    “惊鸿照影”这个成语，就是来自于陆游的这首诗，是形容年轻女子天生丽质的气质美，虽然最初出至三国曹植的《洛神赋》，诗里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就是著名的美人临水，惊鸿照影。假如说这出自一个年轻人的手笔，大家不会太过惊讶，因为年轻人的感情丰富，想象奇美。但当你知道，这是出自一位古稀老人之手，你是不是感到很惊讶，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当年他们在沈园春游相遇，这时候唐婉已经另嫁他人了，只是唐婉让人温了一壶酒来送给陆游，陆游看唐婉是和现任赵世成一起来游园，心中很伤痛，然后喝了这壶酒之后，酒不醉人人自醉，似醉非醉，在沈园墙壁上留下这首《钗头凤》。陆游走之后，唐婉又重新回到园里，看到陆游提的这首《钗头凤》之后，也提了一首《钗头风》这就是著名的鸳鸯《钗头凤》，现在这两首诗就刻在沈园的钗头凤碑上，向后人展示其凄美哀婉的爱情故事。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舞，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犹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钗头凤碑

    世事炎凉，人情险恶，黄昏雨落，桃花飘零。晨风徐来，晓干泪痕，当我想把心事写下来的时候，只能倚着斜栏，心底里向着远方的你呼唤；和自己低声轻轻的说话，希望你也能够听到。这真的很难，很难，很难。

    我们咫尺天涯，今时不同往日，我身染重病，就像秋千索。听着远方的角声，心中再生一层寒意，夜色甚深，怕人询问，我忍住泪水，在别人面前强颜欢笑。瞒，瞒，瞒，

    这是无尽的悔恨与罪过，陆游一定已经看到了消瘦的唐婉，青梅竹马的感情，两个人又是读书之人，心有灵犀，据说唐婉在知道这首诗后，应和了一首，其中有一句话“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然后不久就忧愤而去世了。

    唐婉是陆游的爱人，也是他的表妹，青梅竹马的玩伴，吟诗作对的知己，爱和心灵相融的伴侣。陆游怎么不后悔，自己年轻时没有扛过压力，作出了一生中最为错误的选择，最悲伤的爱情是眼睁睁的看着你凋谢，却无能为力，这成为了他一生无法饶恕的悲痛。

    陆游最后一次在沈园看到了他的表妹时30多岁，他曾经的爱人，虽然也有抑郁的神情，但在水边那婷婷的身影，那红酥手黄藤酒，那年少时的恩爱甜蜜，都成了他永生难以磨灭的记忆。70多岁的他年年都要去绍兴，很难想象一个老人，是怎样年复一年的面对那些遗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唐婉已经离开人世40多年了，唐婉已经离开他的生活50年了。然而这个表妹却永远活在了他的心中。75岁的陆游，以超乎年轻人的笔力，描写他的爱人他的爱。40年了，这份爱依然纯真，依然鲜活，陆游活了85岁，他为他的唐婉写了无数的诗词。一个甲子的爱和悔恨。你可有这40年的记忆与牵挂、50年的怀恋与悔恨、60年的爱情和感伤？这是多么令人动容的真爱。

            2022年12月22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