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辰”我念道,带着尾戒的手指忽然一疼,红雾飘散。
“瓶沉簪折,如何。”
“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归往何处?”
“枝下尘泥。”
念辰,辰不就是龙吗?那条将要化龙的巨蟒,如果瓶沉簪折指他渡劫功亏一篑,那到底是谁对他念念不忘。到底又是谁,在解白家的因果。
我爸看到我表情,点了点头。
“你可能也想到了,说来也怪,自从你奶奶叫了几声念辰,你二叔就不哭了,后来也再没有那样哭过。那个老师第二天就带着几箱子资料和古董回了市里,再没有联系过。后来你二叔倒也平安,我们想辰就是龙,也许他出生时的异样是巨蟒作祟,念辰就像个短咒,表明我们白家记得巨蟒,又称他为龙,相当于口封。也许每念一次,就能抵消一点巨蟒的怨气。后来叫得惯了,也觉得雅致,就当了大名。”
“可是巨蟒死了一千年,怎么才来作祟,而且当年大旱,白远道去解了巨蟒的怨气,现在山洞里的怨气不是白远道的吗?”
“当年巨蟒也是死了几十年,才闹出大旱。有人说巨蟒身死时,执念不散,魂魄附在洞中古木上,因为有朱砂矿镇压,无法作祟,直到几十年后朱砂采完,他才出来导致大旱。据说白远道那次去化解怨气,巨蟒执念动摇,因此魂魄飞散。这一千年里不知是否有人收集,把飞散的魂魄重新聚起,到你二叔出生那年,整个白家都能感到那种冥冥的力量。是他和先祖,想要做一个了结。”
“你是说二叔他。。。可是有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我遇见赤练又有什么关系?”
“赤练,她叫赤练?”我爸一急,抬高了声音。“赤练蛇!她是蛇啊。”
“不,不是的。”我说,“蛇最执着,气息阴冷,赤练不是那样的,她是那种干燥温暖的性子,绝不是蛇。”
“不对,我这就给你二叔打电话。他怎么会想不到,你遇到的是蛇,这就对了,一定是那巨蟒的同族回来报复,聚集巨蟒魂魄的也应该是她。她想把你拉进水里去。”
“爸,你不是说他是在我二叔出生时作祟,怎么又找到我身上。”
“你二叔什么样你不知道?只要他活着,迟早有一天要把白家败光。这不是正合了人家心意,他是看你是个好苗子,就要上你身害你,这是要让白家断子绝孙!”
二叔上学的时候确实不守规矩,抽烟喝酒逃课打群架,据说除了没把女同学肚子搞大,别的什么事都干过。当时爷爷奶奶年老,没有精力管教,每次都是我爸去学校领人,弄得我爸大为恼火,后来我爸对我管束极严,到现在连手机也不肯给我买,我觉得也是这段经历的缘故。
学校之所以没让二叔退学,大概是因为他极聪明,就算这样胡闹,成绩也一直在班里前十。高三那年,我爸说他匪气太重,怕上了大学无人管教惹出事来,建议他考军校。二叔没表态,那年寒假,快要过年的时候突然下了一场雪,晚上二叔说要出去买烟,出门就没回来。我爸怕他是被得罪过的地痞灭了口,连夜叫着亲戚寻找,第二天早上就报了警。
二叔失踪了十天,十天里面,整个白家鸡飞狗跳,爷爷奶奶差点没住院。等挨过了新年,大年初三那天,二叔自己回来了,毫发无损,还干干净净地穿着走时的衣服,但怎么问也不开口。我爸气得发狂,整整揍了他一晚上,他并不还手。
从那次起,二叔就戒了烟,也不再跟人打架,而是弄来几本别人看不懂的书,把自己反锁在屋里。爷爷奶奶起先窃喜,后来却发现,二叔也拒绝再去上学。
而且这次,怎样打也不管用了。
虽然我爸口中的二叔如此恶劣,但我觉得他也没那么不堪。起码他救过我,对我和楚老师也仗义。他言谈是有匪气,但三观正得很,从来不会把观点强加于我,这点比我爸对我要好。而且他现在自己给人看风水,又有店面,自给自足,怎么会败光白家,未免言过其实。
“你二叔回来开风水铺以后,曾经和我说过,他学这些,就是想作个了结。不止是他,以前白家每一代入玄门的人都是想作个了结,可这了结又谈何容易。”我爸叹了口气,“他有一次曾去宗祠里,找了一间偏房闭黑关,把门窗的光亮完全封住,里面只有水和一点饼干。他在里面住了七天,出来的时候只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他不是白远道。”
“他当然不是白远道。”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只有白远道才能做了结。你二叔闭黑关就是想看到那个东西,但闭了七天,也没有成功,他终究没有撞见他。在他出关以后,我们进去打扫,发现那间房子靠近宗祠的墙上,都渗出了朱砂。”
“朱砂?”
“对,暗红色的朱砂,我们猜测朱砂与那东西有关联,直到你在桥上遇见红衣服姐姐。”
“对,赤练的衣服就是朱砂的红色。”
“或许是在朱砂庇佑之下,还没有达到雷劫的小蛇。”我爸说着,就去拿手机。“不行,我马上找念辰来。”
“爸”我说,“如果二叔闭黑关七天都没见到赤练,而我轻易就能撞见,是不是说,我是白远道,这件事必须由我了结。”
我爸突然抖了一下,把手机掉了下去。
“你是白溪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记住,你是白溪源,你只有这一个名字。”
“溪源,溪源你过来。”我妈拉着我,眼圈有些发红。“你不止是白家的孩子,也是妈妈的孩子。你们家祖上的事情,凭什么坑我儿子。你自己去找你弟解决。溪源要是怎样,我饶不了你们!”
我妈话音未落,我爸掉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叮叮咚咚响了起来,上面一串陌生号码。我爸稳了稳情绪,接起来喂了一声,忽然身子一僵,定在那里。
“什么?在哪,什么时候?”我爸声音冷到极点,我和我妈竖起耳朵,可他手机音量太小,别人根本听不到对面的声音。
过了片刻,手机里咚地一声挂断,我爸呆了一会才放下手来,冷着脸去拿外套。
“保险公司。”我爸说,“你二叔开着我的车在高速入口追尾,他全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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