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是一副励志对联,谁写的不知道,但这个说法我是不完全赞成的。
自古以来,读书人的地位都很高,有格言为证,说的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时候读得起书的人不多,家庭条件差的,读书便成了一件苦差事。萤窗雪案,凿壁偷光,悬梁刺股等成语的广泛流传,生动地注解了读书人的勤和苦。
然而没有天赋,勤奋不一定有用。读书也一样,从前的科举考试,就有祖孙二人同时应试的。想想便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老头儿,胡子白了,牙齿缺了,说话不利索了,走路打偏偏了,颤颤巍巍地被孙子扶着进了考场。老人家勤过,苦过,何止十年寒窗,那是勤苦了一辈子,结果呢,用河南话说就是不中。这样的人,压根就不是读书人的料子。
对天赋一般的人而言,书山肯定有路,而且有捷径,但不是“勤”;学海亦然,“苦”没有用。我说的捷径是方法,比如异地旅行,两眼一抹黑,最好找一个导游。有了导游,你就知道怎么读书,读什么书,少读、或不读什么书。
前些年读闲书,看了大量网络小说,修仙的,穿越的,重生的,逆袭的,每天看几个小时,阅读量不可谓不大。回忆起来,能记住的只是少数几个作者,如唐家三少,天蚕土豆,梦入神机,猫腻,徐公子胜治等。好多爽文,爽过之后,作者写了些什么,对不起,忘了,包括那些让主角“欲死欲仙”的故事情节。而几十年前读过的张贤亮,张承志,莫言,余华,刘亮程,鲍尔吉.原野,似乎还能回到当时泪流满面或忍俊不禁的阅读场景。当年读过的《春江花月夜》,张若虚的“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不用翻书,至今言犹在耳。
从前读书,没有人指点,纯属野路子。
好在特别注意名家评论以及学术性著作。名家评论告诉你谁的文章写得好、好在哪里。而名家喜欢的名家,通常不会让你失望。何以故?人以群分嘛。以名家自身的审美情趣,其眼界之高,能看上眼的,再怎么都低不到哪去。书山之上多岐路,从这个意义上讲,名家就是导游。
还有一种导游,是思想家。
上世纪八十年代,读李泽厚的《美的历程》,中国美学的历史完整地浮现在眼前。后来去西安旅游,参观陕西省博物馆,目之所及,活生生就是李汉厚写的书。参观过不止一处博物馆,在陕西,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流连忘返。读书在前,获得的是一种大视野,一种“一览众山小”的高度。李泽厚便是导游,帮助你拨开历史的迷雾,在那些造型各异的器皿上发现美,了解美的一个又一个不起眼的变化。读《美的历程》,从前“难以言喻”的美,忽然可以说给人听了,从不知其然到知其然,再到知其所以然,就这么简单。
退休前后,差不多有十几年没有好好读书,导致思想老化,文笔退化。更可怕的是自觉不自觉地受困于信息茧房,微信上说什么便信什么,砖家说什么信什么,满脑子装的全是垃圾信息。
2018年重新开始写作,重新充电。幸好从前有过较好的阅读习惯,听当代名家的,读比较小众的经典。从一个作家到另一个作家,从一本书到另一本书,一个串一个,不断完善知识结构。非常幸运的是读到了李敬泽先生的《咏而归》,熊逸先生的《春秋大义》,孙隆基先生的《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刀尔登先生的《鸢回头》。此外还有刘瑜,冯唐,秦晖,张鸣,张宏杰,吴思,张维迎,等等等等。李敬泽先生还介绍了一批中青年实力派作家。
这几年的阅读,远远算不得勤奋,更谈不上苦读,但一直在走捷径,可谓事半功倍。短短几年时间,整个人似乎焕发了青春,变得耳聪目明了。
书山之上,迷过路没关系,有导游。
砖家的文章偶尔也看,当看段子。看他们又在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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