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楼房住久了，有时候感觉很不舒服。
其实，我早就有这种感觉，只是，我的空闲时间比他多点，没事时总喜欢出去溜达溜达。而他，整天被困在教学楼里，就连正常的休息日、节假日也常常被占用，于是，在不自觉中，芬芳的泥土气息离他而去了。
上个月末，我说咱们回乡下吧。先生看着满地的钢筋水泥，爽快地说，嗯，去老家看看。
车在高速上飞奔，心在喜悦里翻腾。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车窗外的一片青绿色，我仿佛嗅到了久违的泥土芳香。
小时候很是羡慕城里人，穿衣干净，穿鞋不脏；屋里有自来水，出门有水泥路。因此，我做梦都想当个城里人，远离乡下的烂泥地、沟渠水，再也不想听那咯咯汪汪的鸡犬声、哞哞咩咩的牛羊声，现如今，当我真正地呼吸了城里的空气，踏上平坦的柏油马路时，我却发现，这呼吸里似乎多了点灰暗的成分，这明媚里似乎增了点刺眼的光芒，飞扬在城市上空的灰尘，模糊着你的双眼，遮挡着你的视线，而乡下的泥土，犹如阳光的熠熠生辉品质一般，颗粒微小，味道芬芳。
下了高速，车转入乡村小路。一望无际的麦苗郁郁葱葱，煞是养眼。几个闲逛的农民正在田埂边抽烟、聊天，这让一直在家里家外享受空调待遇的先生陡发感慨，他突然停下车，告诉我说想在这里注目一会——先生羡慕起那几个悠闲的老农来了。
他对我说，身在高楼里的人们，真的是那么惬意吗？我看未必。是呀，在美丽的光环下，他们的人生看似四季如春，却早已在不自觉中遗失了那些丰富多彩的季节。
到了老家，我和先生就一直在屋前屋后的菜地里转悠。那些刚刚被浇过水的韭菜、大蒜、芹菜，昂扬着蓬勃的浓浓生机。幼小的番茄苗、青椒苗随风舞动，生长在这温润的泥土里，不时地散发出阵阵芳香来。先生闭着眼，收拾起烦躁的心情，我也学着他的样，双目紧闭，试图用更安静、更细腻的内心来感受这份大自然与天地之间的有机结合，从而领略这份少有的淡定与美好。
我俩就这样一直站着，谁也不说话，直到婆婆走到近前说，别傻站着了，赶紧挑点绿色的带回城里慢慢吃。我和先生这才帮着婆婆忙碌开来，什么蒜苗、大葱、小青菜……婆婆倒像个从大城市里刚回乡下的孩子，什么东西都朝我们的车上装，一边装还一边嘀咕：反正不要钱，能装多少就装多少。我说，吃不完会坏掉的。哪知婆婆一脸的嗔怪，就不能送点楼上楼下的人家呀。瞧，这个老人多本色，多纯朴。
临走，我用先生平时用来装水的一只塑料桶，装回了半桶泥土。
现在，半桶泥土已被我分在大小不同的四个花盆里。在我的精心呵护下，逐渐枯萎的娇贵花草慢慢地枝繁叶茂起来，而原本芳香诱人的泥土却变成不黑不白的暗黄色。
相对于花而言，泥土就是它香气宜人的直接生命源泉，而这块肥沃且芳香的泥土更是我们每个人的间接生命之本。因为它的质朴无华与包含深情是我们的心灵家园，有了它，人生的花朵才能盛开得更加灿烂。
【此文写于2014年4月16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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