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孩子5岁时，一天问我太太，我俩是怎么在一起的。
太太说：“是你爸爸追求我的。”
孩子很惊讶：“他追求你？你答应了吗？”
太太一笑说：“那是当然了，不然怎么会有你？”
孩子有些懊恼说：“你就不应该答应，有了我，将来还要死去，有什么意思呢？”
我在客厅，听到孩子这话，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并不担心孩子厌世，我明白，那只是他对人生意义的首次感悟。
我第一次对人生意义的思考，比儿子晚很多。
大概是小学五年级的一个暑假。
一次午休醒来，突然想起到了死亡。
一想到与世长辞，万物沉寂，黑暗永至，浑身颤抖不已。
我一连郁闷了好几天，只到一个小伙伴来找我。
他叫小庆，比我大3岁，很早熟的那种。
我很神秘的问他：“你害怕死吗？人早晚要死，多没意思啊。”
他大笑说：“我早就想明白了，人和大自然本来就是一体的，大自然把你放出来透透气，透完气，再回去，又成为一体，有什么害怕的？而且，透气这事儿本身不就挺有意思的吗？”
他害怕我听不明白说：“就像我们家的小黑，关在家里很不开心，总想往外跑，可它在外面跑一阵子后，总还会回来。但是，对它来讲，在外面疯跑一会儿，不就挺有意思的吗？”
他说的那段话，当时我也不是很理解，却折服于他的洒脱，因为我那么怕死，他却一点都不怕，还能琢磨清楚人生的意义，这太了不起了。
小庆父亲在他15岁时去世，他没读高中，选择了技校。
母亲没多久尾骨坏死，瘫痪在家，绑住了小庆。
他哪都不能去，不能去外地闯荡，不能全职工作，甚至没条件找女朋友，现在四十好几，仍然光棍一个。
三年前，我回老家办事儿，见了小庆一面。
他在家具城打零工，老的不成样子。
晚上我请他吃饭，问起他当年说的话，他说不记得了。
他有想了想说，也可能说过这话，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现在他觉得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钱，否则连老妈的成人尿布都买不起。
吃完饭，他把所有的剩菜都打了包，连酱料都没放过。
曾经的小庆，对人生意义的顿悟，已被时间和贫穷消耗的荡然无存。
老天也是有意思，赐予了他童年的深刻，却又不给他深刻下去的机会。
这种狗尾续貂，往往和影视剧大相径庭。
我刚来深圳时的一个同事，算是我师傅，学历高，能力强，本应前景无限。
但命运多舛，他老婆在生完第二个孩子后，被查出喉癌。
老二又得了一种怪病，24小时离不开人，连奶水都无力下咽，几次险些呛死。
同事只能辞去工作，全然面对这种不堪的人生。
前段时间，他太太去世，我见到了他。
虽然积蓄已被掏空，虽然老二要终生就医，虽然太太撒手人寰，他看起来还是很豁达。
我们聊了好久，自然谈到命运，人生意义这些事上。
他苦笑一声说：
“人生能有啥意义呀？我本来也应该混的不错吧，可就摊上了这烂命，没办法，也得过啊”。
是啊，人生能有啥意义？
我们总喜欢用一些大词，把生存状态固定成某种形而上的东西，可对于某些人，这都是一种虚华的媚俗，他们终身都在无奈的和苟且搏斗。
对于小庆和老同事，他们没得选择，人生的意义可能仅仅就是活着。
对照之下，我们都还算幸运儿，即使命运给你打上了不少烙印，可总会给你一些留白，让你有自由发挥的余地。
所以，珍惜那些留白，用心上色，也许这就是意义之所在。
-END-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