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非洲的第一个星期,我总在定好的六点半闹钟响铃之前,就自然醒了。
还记得第一个清晨,迎着窗帘透过来的微微亮光,我睁开朦胧的眼睛,却赫然发现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突然没有了孩子萦绕在耳际的喧闹,一瞬间竟有些恍惚,我这是在哪儿呢?
好在不一会儿,窗外就传来了孩子们喧嚣的脚步声,让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只是没想到大家都起的这么早——后来得知,校长Nancy早上六点就要给一批孩子上特别辅导课,重点纠正他们的发音。之所以赶早是为了不影响他们7点半的正规课堂。
我慢慢坐起身,险些被上层的床板磕了脑袋,索性侧卧在床上,定了定神,同时暗自为即将走马上任的自己鼓了鼓劲。
我出席的第一个活动,就是周一早上例行的早会。
全体学生都会穿好校服聚集在校园里,听同学代表发言、听校长讲话。
还记得那个周一校长Nancy在讲话中向学生反复强调哪个水管提供饮用水、哪个是不能喝的,还有上完厕所要冲水以及要大家习惯使用厕纸...
相比于校长,Nancy更像是位大家长,照料着所有学生的衣食住行。
早会尾声,Nancy邀请我为大家讲两句话、做个自我介绍。就这样,我以Teacher Claire的身份正式走进了学生们的视野。
学校总共十余个班,108名学生,年龄跨度从5岁到18岁、从学前班到高中。
这里的最高年级相当于我们国内的高三,如果同学们通过国家统考,就可以顺利毕业跨入大学殿堂。
而能进入一所好大学,也是孩子们最大的理想。
我支教期间,学校就我一名志愿者。由于时间精力有限,我主要就带四个班的课。而每次一到课间休息,就有小朋友跑到我身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怀期待地问我:今天会不会去我们班啊?
直到听到我肯定的答复,他们才会心满意足的走开。然而更多时候,我是无法满足他们所有人的期待的。
我的周围永远围绕着一群学前班的“小猴子们”,他们年纪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给出的热情也让人招架不住。
他们会因为抢着和我牵手而打架、会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表演“中国功夫”从轮胎秋千上跳下来,我一夸奖一群人都抢着效仿,弄得我不敢再夸。
相比于低年级的小朋友,高年级的同学就比较沉静内敛了,他们不会那么热情的跑过来围着我,而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可等我回看过去,又赶紧羞涩地边笑边把头转向一侧或是埋进手臂里。
曾经有这样一个孩子。在我和其他孩子玩耍的时候,特意绕道到我身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胳膊示意有话同我说——由于我一直被很多孩子围着,他应该是等了很久,才找到这样一个空档来叫我。
这个孩子虽然不在我带的班级,但我却记得他。相比于其他爱跑爱闹的小家伙们而言,他总是那么安静——一个人缓缓地走路,不徐不疾还把腰杆儿挺得笔直的样子让人印象深刻。
此外,他戴在两耳的助听器也是那么醒目。
这样一个稳重的孩子突然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心里揣摩着不敢大意,赶紧问怎么了。然而他却像没听到我的问话一样只自顾自的往教室方向走,还不忘时不时回头看我有没有跟上。
我跟着他来到一间人不多的教室。刚要问他什么事儿,只见他握着一早准备好的粉笔头,在黑板上缓慢又郑重地写下了几个大字。
“Nickson~”我照着读出来,“这是你的名字吗?”
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用略显生涩的语调试着读出我的名字:C-l-a-i-r-e。虽然含糊不清,但他那努力的样子让我不禁心头一软。
随后,他又断断续续问了一句话:Claire老师,你会记住我的名字吗?
这略显突兀的发问让我不禁怔了一下,起初觉得有些好笑,可是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我知道他是认真的在等待我的回答。于是我一字一句用确保他能听到的音调告诉他:我当然会记得你,我会记得你们每一个人。
这个叫Rachel的孩子,和Nickson一样有着听力问题,却没有Nickson那样的幸运。由于没能及时佩戴助听器并接受辅导,错过了最佳的语言学习阶段,现在只能向婴儿一样发出呀呀的声音。不过她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四射的活力也不亚于任何人。
Rachel也是最爱粘着我的孩子之一,不管多远看到我都会跑来跟我拥抱,还常常用手抓着我的头发不舍得松开,好几次都不得不在其他小朋友的帮助下才能把我俩分开。
在学校里,我如同一块强力磁铁,走到哪里都会吸附一群孩子和一片目光。孩子们会把和我说话、牵手这样每一个细微的反馈都当成是莫大的快乐。而他们炽热的感情,无限的友善、无条件的信任和全然的依托,都成了我心头的柔软。
也许对他们而言,此刻的“我”不仅代表我本身,更象征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而孩子们对我如火的热情恰恰反映了他们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和向往。但如果“我”的出现,能为他们打开一扇通往外界的窗,能让他们看到更多的风景,也将是我莫大的幸福~
谢谢你的喜欢和关注
如果你能通过我的文字找到共鸣
透过我的眼看到世界别样的风景
都将是我莫大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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