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色倒是多了几分清凉,不像早些日子那般沉闷。”陆文生坐在马车上,一摇一晃。倦累的马有气无力地走着,拖拉着一车的竹简和一位书生。
陆文生是村子里唯一考中举人的读书人,虽家境并不富裕,可读书胜过他人几分。年初,好心的乡里人知晓他将远行几千里赶考,也便带来几两银子供他做盘缠,文生连连道谢,心里也愈加有金榜题名的雄心。
连日来的奔波劳累已让文生有了些许疲劳之感,可毕竟离县城还有好些路,距离春闱开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需得早些时日到达,寻所安顿,才能有心力好好应答,不枉自己多年来的苦读与村民的好意啊。一想到此,文生便抖擞抖擞精神,挥鞭催这马前进。
明月高悬,星星的光辉淹没其中,众生芸芸,又有多少能人可与月相媲?夜已深,文生寻得一客栈,暂留了下来,用些碎银买了些干粮,盘算着明日路途之远,问问店小二该往哪里走。店小二似乎是看得出文生只是个穷酸读书人,不耐烦没好气地道:“打店门口往西走,再过几个村子便是了。"也不等文生道谢,店小二转身便消失在内门里。
天还未全亮,文生一个挺身便起来,草草喝了几口粥,就匆匆执起一卷竹简吟咏。马儿也随文生的顿挫声踏着步,笔直地向西前行,拉着一车的希望,"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也不知马儿走了多远,文生在木板又看了多少卷竹简,鸟鸣声愈发清脆,空气中飘飞着一股清新的泥土香味。看不见炊烟袅袅,闻不得人声鼎沸,文生顿然晃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茂密树林中,静谧而清新,令人清爽。
似乎好久未见到如何繁茂的森林,很久未如此亲近这万物生灵了,简中世界让我沉迷许久,这外物世界的美妙却被我遗忘了好些日子。文生不禁跃下马车,轻嗅着不知名的清香雏花,目光追随着着树枝上鸟儿逗留的背影。正午的阳光射入林中,泥土地上斑驳的阳光跃动着,文生沿着曲径漫步,竟到一所屋舍前,篱笆围起来的平地上竟有一只鹿,低头咀嚼着青绿色的草。屋舍内似乎有人吧,文生隐约听见清脆的言语声。
“敢问舍内有人否?可否讨口水?”文生牵着马,站在篱笆前喊道。这鹿似乎不怕人,并没有因文生的喊叫而有所走动,只是抬头看着。而屋舍内随声应道," 有。”并不大声,带着几分轻柔。竹门应声被推开,走出来一位女子,一身淡蓝素衣,面容娇美。文生心里不禁诧异:为何如此娇美女子会深居于此深林中?
此女子端来一碗水,走上前来递与文生,“公子请。”小饮一口后文生便止不住好奇,“多谢姑娘,敢问姑娘为何深居于此?篱中鹿可是你所养?”
“我自小便于父母居于此,倒是少有见人前来。父亲上山去,晚时候便回来,公子又为何置身于此?"陆文生是怎么到这林中,文生憨笑道:”原本我是前往县城赶考,今早路途中翻了几卷书,不曾想竟任这马走入这林中,在这林中失了方向。方才听见言语声,姑娘可是在诵读诗篇?"……这一发不可收拾,两个文人之间能说的话似乎太多太多,难得遇得有人可倾谈,伯牙子期之间的美妙莫过如此。
在认真做某些事情时,时间总是流失得最快,转眼间日薄西山,余晖染红了林间的青翠。
“对了,在下陆文生,与尔相谈甚欢,竟忘询问姑娘芳名,姑娘芳名为?"
“叶蓁,公子客气了。”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叶蓁,雅名。“
“公子见笑了。”
文生见天色近昏,欲走,却迟迟不愿告别,无奈路途遥远,文生犹豫间,痴痴望着那棕色的鹿,迟迟不语。
“公子应往东去,此时天色已晚,附件稍有住所,公子不如在此暂宿一晚。家有空房,尚可供公子歇息之处。“叶蓁轻道。
“也罢,那就多谢姑娘了,在此借宿,多有叨扰了。”
隔天黎明时分,文生带着一身朝气早早起来,不见叶蓁,又欲早些赶路,到达那笔考之处。“此途得遇姑娘,相见甚欢,此生甚幸,然文生负期在身,不得不日夜兼程,无能久留。待吾春闱归来,定再与姑娘相叙,暂别,陆文生书。”文生留下一素白纸,写下此语后便牵着马,执卷挥鞭。马儿在吟咏声中一步一步迈前,文生背对着前进的方向,痴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林木。文生似乎见得那鹿追了过来,可转眼间又只见得翻飞飘落的几片树叶,春天的枯叶并不多。
几经波折,文生终于到了县城,如期参加了春闱。只是,事与愿违,之后的皇榜上并没有陆文生三个字,文生落榜了,可能就如同大多数努力逆流而上的鱼一样,渴望着如鲤鱼一样跃过龙门成为龙,可惜他并非鲤鱼。文生茫然地望着马,来到县城的几天里随身的盘缠也快完了,四书五经里的题文自己早已看了不下数遍,为何却是榜上无名?该回去吗?村民的满心期待,我将以何颜面回去……心中不断涌起的一切让文生犹豫、茫然。
不回去你又能作甚?如何在这繁华县城中得一粮而活、一宅而居?文生颓丧牵着马。
叶蓁,叶蓁。那犹如旧友相逢的感觉呼唤着文生,内心的沮丧、苦闷与无奈喷涌而出上,文生恨不得自己能立刻见到叶蓁,恨不得自己当初能一直留居那里。
快马扬鞭,顾不上执卷,无心再吟咏,只愿回到那树林。
只是那林中的屋子只剩屋子,篱笆里再无那悠闲吃草的鹿,青葱的野草漫过石阶,藤蔓爬上屋檐。叫喊声后木门不会再应声推开,人去楼空。文生就这么在篱前坐了一天,躺了一夜。没有人出现,也听不见鸟鸣,一片令人喘不过气的死寂。
之后,文生并没有再回到村里,也没有再进县城赶考,卖了马,扔了竹简,寻得离树林不远的破屋子住了下来。树林已经再见不得那悠闲的鹿,相知的人儿。
愿我们沉浮一生,终遇佳人,而不囿于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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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朋友说,我写的这篇和一首诗很像.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后来才发现,其中故事也是有几分相似。
这篇拙作,写于2018年,那时候我高二。有那么一位热爱写作的语文老师,他鼓励我们班一周随便写写,保持创作的欲望。那时的我,单纯、自由,孤独,内心平静,不因谁而起波澜。只是靠着一心喜欢写作,就写下来了这两千字,不曾想这竟会像自己为自己做的预言一样,走过类似的泥路。
我觉得说挺对的人一生会经历很多事,接触很多很多东西,有些东西在某个时段过后就会渐渐消失,如同手中流水,想留也留不住。
过去的,就过去了。所有的过去成就现在的你,不论是容光焕发,还是狼狈不堪。
能看到这里的朋友你好呀,这里是沐梦笙的生活与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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