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会长 楚水
记得去年冬天,一次聚会上,偶然遇见《诗刊》原副主编、著名诗歌评论家朱先树先生。清楚地记得30年前,曾经冒然造访,于是仍然惶恐地说:
"朱老师,~~我~~,曾经拜访过您,30年前,在您的办公室,还碰到了诗人阿橹⋯⋯"
"⋯⋯阿橹⋯?"
先树先生陡然一震,眼睛有点恍惑,继而趋向黯然,没有去接我的话茬。我想也是,接又能说些什么呢?老师为学生惋惜,诗评家为诗人惋惜,或有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况且⋯⋯况且,诗人阿橹壮烈的不够名正言顺,到阴曹地府报到还背了一个抢劫杀人的名声,所以,还是不提及的好。但时至今日,那次造访仍然历历在目:
朱先树先生是正派人,可能是因为从事诗歌评论研究之缘故,有一种学究气,非一般二般之人物可入其法眼。面对一个既无预约,又不熟悉的愣头小伙子的突然闯入,自然也是一脸的无奈,讲话都懒起眼皮,让人尴尬的难以进退维谷。
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走进一风流倜傥的青年,穿长风衣,戴茶色墨镜,好不风度翩翩。先树先生忙得站起,递烟、敬茶,颇是熟练而老道,口里念经似的喃喃自语:
"~-阿橹-~,在银行工作,诗写的漂亮,字写的⋯~~"
那种溢美之情,让人嫉妒地羡慕,似乎好像天下的好事情,都让这个叫阿橹的小子占尽了--好工作、好风度、好诗好文、好⋯⋯等等等等,让这样根本不知道诗人是什么劳什子的人,一下子就认定这肯定就是诗人的形象,如鲁迅先生所说:须仰视才见,俨然大诗人之大大诗人也。然而,事过境迁,连朱先树先生都耻于谈及此人了,难道这就是诗人的悲哀吗?
这是阿橹--算是目睹过其真容,因为胆怯,却没有勇气与之握手。大诗人的手,没有灵气,估计也有仙气,握一握,也可能灵光一显。但是,如果要是屠夫的手呢?亲手勒死自己朋友的手呢?握一握,是否会传染血腥?尽管不怕传染罪恶。
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另外一双紧紧握住的大手,诗人雁北也就是薛景泽的手,那是1992年,在北京灯市口景山学校。那时候诗人雁北算是个大书商,正在整理《文白对照全译〈资治通鉴〉》,该书曾首印告罄一万套,创造了大部头书出版史上的奇迹,挣了不少银子。那次他去华夏文化促进会办事,时我正混口饭于此,正适由我来接待。诗人雁北,大名鼎鼎,大名久闻,中学时陈超老师寄我《太阳诗报》,就有陈超和他的理论文章,让人一直心存景仰。偶然相遇于北京,自然甚是亲切。雁北老师也是这样,他乡遇新人胜似故知,所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非要约一醉方休。遗憾的是那时候即没有手机,也没有呼机,一离开办公室,就彼此浪迹天涯,如白胊过隙,就再也没有联系上了。直到他离世十年以后了,记不清是画家萧宽还是谁告诉我,诗人雁北薛景泽走了,是醉倒在一个桥洞下,冻死的,而那时候已经惊蛰了,就类似北京现在的天气,我想内蒙古天气再冷,也不至于冻死人罢⋯⋯
湖海归来尊大佬,乾坤毁后剩诗人--这是康有为对诗人的感叹。阿橹、雁北至少也应该算诗坛半个大佬级的人物吧,然而,乾坤未毁,斯人先去,不能不让人伤感。有时候,也扪心自问,中国诗人该扮演什么角色,比如类似顾城、海子、阿橹以及卧夫等等,才能算是与时俱进,而与时代契合?其实,我觉得能够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徐志摩、戴望舒也很好,要不索性不当诗人,躲进小国成一统,像左春和那样当一个专业的思想家,哼,诗人算个什么,一点也没有思想。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