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彼又回来了,推着那辆小车,崭新的小车,不是破旧的,不然此刻不会是气喘吁吁,而是摇摇晃晃,最后和车子,行李,一起摔倒,挺在路边。
他骑不动了,半路上,“来接我吧,累”,一条短信发出去。这种心软的妥协让他不安,却别无他法。今天是八月十五,八月十五和莎彼没有任何关系,是母亲求他回去吃一顿饭,另外,他没钱。
莎彼内心害怕回去。
停下车后,大概下午三点,阳光很好,莎彼蹲在门口,摸了摸小狗的头,这只狗很乖,几天之前用沉重的铁链拴着,脏乱的长毛像大爷草沟里放的绵羊。离开前,莎彼带它出去撒欢了两次,狗儿的鼻子和眼睛记得他,很清楚。
“你看,小狗对你也亲,一直跟着她”,父亲,六十几岁,顶着无所不知的脑门,眼睛笑得眯成缝,用“狗说咱们是一家人”的语气,对着莎彼,又转头对着某位叔叔说道。一阵烦躁恶心袭来。
不知几个月前,很久以前了吧,不是像这样的夏末,莎彼也还不是莎彼。她是莎丽,一个脑子挂在九霄云外,用匪夷所思的幻想抵挡痛苦的可怜人儿,村里有几个人说她是疯子。
莎丽确实像疯子。彼时,她正坐在家中去房顶的台阶上,那是一个冬日清晨,寒冷好像是从莎丽腹部散发出去,冻结了整个冬天的。那依然是一个明媚的冬日清晨,从台阶上可以直接看到下面的猪圈,没有猪,圈了一只黑狗的猪圈。莎丽裹了很厚的衣服,冰雕一样坐在那里,晒冷的太阳,却看到坚硬瘦削如冰雕的狗尸体,直挺挺,嘴咧开,腿伸直,倒在猪圈门口的石头上。这一幕,让莎丽僵硬的面部下一阵激烈的翻腾。
又死了。
我最爱狗的,这话是莎丽父亲常说,也是常给莎丽说的,我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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