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

我正在看书，进来一位顾客，抬头看看又是来我家买货的那个常客，不知道他的名字，暂且称呼他大叔吧，以前他曾经告诉过我他的名字，但我不记得了。他是名退休人员，收入丰厚，大概六十多岁吧。但是，他今天不是他自己来的，后边还跟着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妇女，我定情看看，这位不是他的夫人，他要买方便面，这位妇女轻声说。

“我去挑，我知道孩子喜欢哪个口味的。”说着自己去货架挑选，看着说话的口气很不是一般，付款的时候两个人争着付款。

其实，这位顾客我并不是很欢迎他的，我开店不久，他家就在我家对面的小区里住，他经常来光顾，比较熟悉，有的时候他急需十块八块的零钱，我就借给他了，这个人不赖帐，几天就给我了，当时我也没有多想，都是邻居哪个人都有措手不及的时候，人与人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可是有一次，她的媳妇怒气冲冲的来我家，我也正和一位要好的女顾客聊天，她进屋阴着脸就问我：“我们家老头又在你这借多少钱？”

“十块钱，昨天拿的。”我笑着说。

“你们家钱多呀，乐意往外借呀？”语气很生硬。大圆脸盘子，瞪着两只偷牛的大眼睛，像来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当时就急了，“您这话是啥意思？我借钱还有错？谁家有钱愿意往外借？我不求你们感激，起码得尊重人吧！”

她听我这么说，急忙转了话锋，马上转怒为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这老头就喜欢抽烟，拿钱就买烟，他的身体不好，我不给他钱，他就上你这来借，今天他让我来还帐，我很生气的。”

“说句心里话，我这是看在邻居的份上，不好卷他的面子，不得不给他拿。”我很生气的说。

“我是告诉你，以后他再来借钱别借给他……我岁数大了，说话不好听你别见怪，我是刚和他吵完架，心里很不痛快，所以请你不要生气。”

可过了不到三天，这位大叔又来借钱了，我真的没有借给他，并且告诉他，管好你的老婆，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买货了，可没有想到，一个多月后，又来借钱，我还是没有借他，但是他偶尔来买货。我以为受了这两回挫，他再也不会开口借钱了。可前两天又来借钱，我干脆地说：“没有。”他站在那犹豫了一会，有话想说却没有开口，然后走了。

他们买完货，走到门口，那位妇女先出去，他在后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回头告诉我：“这是我的新老伴。”他看见我惊讶的表情，又接着说：“我们家你的那个婶二零一八年九月五号去逝了，得的胃癌。”出去的妇女回头看看他。

我愕然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九月五号离今天才五个月，五个月前他在殡仪馆，如今他又成了别人的新郎。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的悲伤，反而是一种无比自得的惬意。难道这就是夫妻？

他们走后，我的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悲伤，我不敢相信世间是否还有真情可言，虽然，她的前妻我并不喜欢，可是作为女人，我真为她抱不平，她为了他们的家族能过上充足的好日子，多给儿孙留下一点积蓄，她省吃俭用，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可到头来两，手一撒，不都成了人家的吗？俗话说得好这是为后老婆攒钱包呢？

如果，她的前妻真有灵魂，看到这一切会怎么想？突然想起《诗经》里的    绿衣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衣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

意思是：绿色的外衣，黄色的内衣，心里的忧伤，何时才能止？绿色的外衣，黄色的下裳。心里的忧伤，何时能够忘记？绿色的丝线，是你亲手里。我思念亡妻，并没有过错。葛布有粗有细，穿在身上凉如风凄凄。实在是发自内心的思念。

这是睹物思人，他的悲伤是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我看过后心里好感动，难道古人这些诗词的真情都是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