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仍是和何珍玲一起上学。
进班,陈弈辉已经来了。还没上课,他也没什么事。
从他昨天的推理可以看出,他看过一些探案作品。
聊聊这些吧。
“陈弈辉,你看过《福尔摩斯探案集》吗?”
“当然。”他突然兴奋起来:“看了三遍了。”
“你最喜欢哪个情节?”
“《血字的研究》”
“我也是唉!”
…… …… …… ……
我们俩聊的越来越兴奋,我的音量甚至从只有我们俩才能听到的变成了坐在后面的何珍玲都能把每个字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
因为,在我正想往下一话题延伸时,她突然故意咳嗽了几声。
……没有比那更假的咳嗽声了。
她是要干什么?
提醒我吗?我哪里过分了吗?
莫名其妙。
不过,有了这份不知动机的暗示,我一上午都没再和陈弈辉说过话。
下午上课前。
大家这时估计都还在家,我却已经站在了一扇门前。
这扇,通往学校心理疏导室的门。
“沦为”只有把陌生人当作医生,才能心安理得地倾诉的底部,是在我预料之中的。
自己扛不住,还是需要别人的帮助。
我轻轻敲了敲门,推开了它。
很明亮。
一时间,仿佛除了明亮,就想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窗户大部分都朝着采光最好的方向,透过窗子的阳光一束一束地照进来。几个墙角都摆着绿植或花。刚好是花开的季节,刚打开门,对这间屋子的第二印象就是这些花的香气。
第一印象,就是明亮得太美好。
我反复扫视着这间心理疏导室,恍惚间微微有些出神,甚至连推开门的手都忘了放下来。
这……像想象中仙境一样美好的地方。
三年前,我的心也是像这样吧。
伤感,苦笑。
见有人来,屋子里的人放下手中的事,回过头来,对还在出神状态的我笑了一下。
那是发自内心的,骗不了人的笑容。就像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一样,甜度仅次于何珍玲的笑容。
她请我坐下。
沾染了环境的氛围,我轻轻地走过去,注意力一直在这间屋子上,步伐都有些乱。
静得没有声音。
我拉出椅子,坐下,对她勾了勾嘴角。
我们互通了姓名,她叫纪玲珑。
阳光一点不漏地照在我身上,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几年来冰冷的身躯,在这儿,第一次有了温暖的味道。
本放在桌面上呈紧张状的手指,也在阳光的暖化下自然化。
“有什么事吗?”纪玲珑用轻快的语调问道。
“呃……可以让我在这儿……坐一会吗?”我突然变了想法。
“好啊,我先出去,你想怎样都行。”她笑了。
她走出去,以最轻的声音关上门。
我慢慢站起,手仍然放在阳光照耀的角落。又把这心理疏导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手拂过墙上的每一片地方;目扫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指触过绿植上的每一片嫩叶……走过每一寸土地,即使我这样走过,地板上也看不见任何一丝灰尘,净得怎么也调不出这样的颜色。每一次呼吸,都是芬芳的。
转了一圈,我又坐回阳光的椅子上,感到身体微微有些异样。
手放在桌上,指尖略微有些颤抖。
呼吸在加快。
但还是怪异地咧开嘴角,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尽管。
感到眼睛有些酸……
这个表情,保持了很久。
最终,我带着略显情绪的呼吸,伏在温暖的桌子上。
这间屋子,简直,和我以前在心里的,一模一样啊……
那个,装着你和我所有记忆,但是,已经成为废墟的那间屋子……
今天,巧合般奇迹般地再现了。
是天意,吗?
眼里积攒的水,越来,越多。
没有人在,不是吗?
呼吸越来越不自然,越来越重且乱,越来越……
像哭腔。
眼前,竟渐渐模糊了。
水依然,被十分不自在地强留在眼里。
明明没有人在啊……为什么不能让自己从冷漠无泪的躯壳里出来,释放一下自己呢?!
哭腔越来越明显。甚至有一瞬,我在怀疑,这,真的是我吗……
我什么时候,是这个样子。
这里静得,再次什么也听不到。
……
最终,还是使劲浑身解数,让眼睛的水消失在表面。
却流淌在心里。心里都快成河了吧。
我整理了下仪容,出门,和在门口的纪玲珑道别,就走了。
因为,面前那束阳光告诉我。
不能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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