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老处女上司叉着腰抖着一身肥肉，因为文章中一句名言没用她喜欢的句子，对我喷着口水发飚时，我低下头悄悄打开手机时，恰好看到群里闺蜜晒与渣男的照片。
一时之间，我失控了。
丢下一句“老娘我不伺候了，你听着老处女，实在憋得难受去找男人啊？骂下属算什么本事？”就摔门逃出了公司。
“米小米，你给我滚回来，就算不干也得听我说完！”
门内，老处女的声音追出来，我不但不怕，反而心中还生出几分得意。
话说，老处女上司没本事，我自己又有什么本事呢？
看着照片中笑得狰狞的渣男和一脸心机的闺蜜，我气不打一处来，开始安排自己的后事。
计划很详尽，先去商场，把银行卡刷光，然后吃一顿爱吃的，不舍得吃的，心愿完成，往海里纵身一跳，世间便再无米小米这个人。
有的只是让那对臭男女寝食不安的鬼魂，让老处女想骂人都抓不到人的幽灵。
想想都爽。
于是，我开始了行动。
2
背起包就直奔商场，掏出所有的积蓄——22000元的存款，专挑品牌专柜，什么长裙、短裙，A字裙，什么口红、乳液，什么鞋子包包，只挑打折的，最低折扣的，因为钱不够。
就这样，一气呵成，吃完顿海底捞，卡片刷空了，心情也为之大好。
一个字，美！两个字，超爽！
整个过程中，仿佛一切不愉快一切烦恼什么的都忘记了，世间美好得让我竟然萌生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欲望。
自然，本来计划开启第三行程，去海边的我，打着饱嗝望着手中大包小包的物品也打了退堂鼓。
“干吗啊？我有病啊？买回来的衣服都没穿，包包都没背，就要去死？傻得冒烟儿吧？”
自言自语过后，又后悔起跟老处女上司发飚的事。
鬼使神差，竟然主动拨去她的电话，世间如此美好，我要狂购逍遥。
接通就低声下气求饶，“齐总，不好意思，我今天抽风了。您大人大量，就原谅我吧。明天我写检查，还有，今天的稿子我继续修改。”
本想着老处女会继续施威，谁料，她语气是罕见的温柔，
“米小米，我听同事说你的事了，你记住，能被抢走的男人都不叫人，你为他伤心干吗？这是抬举他，有抬举他的功夫，还不如多写篇稿子买件漂亮的衣服犒劳一下自己？”
我呆了，感激涕零地再三保证，并对自己刚刚实践过的，她说的话深信不疑。
到底是老板，怎么不早说？
再一次，我又恨起她，也恨自己。
恨她没把“真理”早早跟我说。
恨自己没出息，没有有钱的命，却得了富人的病，每天三件事，一是上班听老处女挑错骂人，二是下班网购，或者逛街，三是睡觉。
3
大学毕业以前，我并没有什么人可恨，也没什么回忆，更没什么钱，但每天还是没心没肺地傻乐个不停，因为有渣男嘛，那时还比较体贴幽默周到。
大学毕业以后，确切地说，毕业不到半年，我发现，我恨的人越来越多，快乐越来越少。
譬如，抢我前任的闺蜜，这俩货，一度带走了我近半年的快乐。
那段时间都不知道怎么笑了，除了上班时刻，眼前总是朦胧一片，见谁都哭，止不住的哭，眼皮肿得像是天然的肿眼泡，嗓子也一样撕哑得变了声调，总之一句话，那些日子，我自己从没正常过。
再如，老处女上司，整天涂着大红唇，踩着高跟鞋，一脸便秘表情地在办公室巡视，看到谁都要逮住训一两句。
看娱乐八卦的员工，她会骂人家不务正业；正经八百工作的同事，她会眉间一紧，脖子一梗说人家不会变通；连让她签字的助理，都要上下打量人家一番，说她口红太浓了，不适合公司调性……反正，我们这些员工中，没有一个合她眼缘的。
有时我就很纳闷，我们是不是都是受虐狂？尤其是我？
要不为什么我每月拿着才六千块的工资，天天听着她训来训，每天屁颠屁颠地还不敢迟到，也不离开？
4
答案很简单，要吃饭。
我能想象到如果我一言不合就辞职，怎么爽怎么来，我妈一定会举着扫把追我八条胡同，平时洗个碗都喊腰疼的她，我坚信到那时我一定跑不过她。
除了上面要恨的几个人，还有鲁迅。
因为鲁迅说过，人只要有钱，烦恼就会减掉90%以上。
但怎么赚钱他就卖了关子，非常讨厌。
对普通人来说，前两件事经历一件就够郁闷了，可能老天看我心理素质好，直接丢给了我两件：
即，闺蜜把渣男勾走时，老处女上司开始频繁地对我耀武扬威，开会时咳嗽一下都像扒了她家祖坟，狠狠剜我一眼。
而在双重打击下，我的求生欲也越来越强，为了让自己快乐，自那次跟老处女开撕后，我染上了世间十大绝症之一——购物狂。
5
跟前任渣和老处女上司相较，我逐渐发现，购物带给人的感觉太爽了。
它能让我迅速忘记老处女拿着放大镜指着我文章中的字句，鸡蛋里挑骨头。
也能让我在渣男选择闺蜜后的心痛中找到平衡，男人我没办法选择，可是喜欢的物品可以啊，只要看到，放进购物车，付款坐等快递上门就可以。
更能让我顿悟，应对生活中的种种不满，比如想成文案大神而行动迟缓，独自焦虑时，除了哭还能买。
没有什么烦恼不是网购，不是逛街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连续买两天，一切便万事大吉。
可惜的是，此种能缓解工作压力，生存焦虑，男任被抢后的不安感等方法，确实是好方法，只是我知道得太晚了。
所以我格外珍惜，每天上班前下班后忙不迭地就打开网站，口红，包包，衣服，挂件，毛绒玩具甚至水杯，喜欢哪个就买哪个。
以至每天我家的门从早晨打开就没关过门，快递源源不断地送上楼。
我的小房子里堆得越来越满，亲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米小米，你如果活腻了就直接跟你妈我说一声，别这么暗示又暗示？”
周六早晨，当我像往常一样赖在床上睡到大中午时，亲妈一脚踢开了门，举着扫把就冲进来了。
“妈妈妈，你听我说，这绝对是最后一件！”
我穿着睡衣从暖暖的被窝中火速跳下床躲避着她的追打，急切地保证。
谁知，我的保证她还没消化完，手中的扫把还没落下，门外传出对门李阿姨柔柔的喊声，
“小米妈，这是我给儿子寄的一条围巾，帮我寄下吧，多少钱啊？”
自不用说，她把我家当成了收发快递站。
看到我妈赔着笑去解释时，我趁机反锁上了门，长出一口气，重新躺回被窝内。
6
网络上有人说，凡是买买买不停的人，心里一定都很空虚，要啥没啥。
我怀疑说这话的人在偷偷监视我。
太准了。
这就是我啊。
男朋友，被抢了。
梦想是跟男友结婚，有个可爱的宝宝，可因为男友被抢了，梦想也只剩下想了。
工作吧，是个文案，每天绞尽脑汁地应付老处女。记得有同事问我，你就不会好好写，认真写，你成了大神看她怎么挑？
我当时就给她怼了回去，“反正她要挑错，再认真了，她更认真的挑错，我还不如轻松一会儿是一会儿呢。”
同事翻翻白眼，不再理我。
彼时，我说这话并不是开玩笑，偶尔也真的想好好写，当文案界大神也是我的梦想之一。
但是一想到老处女的那种脸孔，意志力就被瓦解了。
心内暗想，就是当大神也得等到新公司再努力，在这里打死我都不会做的。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糊弄她，她挑错，我敷衍她，她冷眉，反正结果都一样，也没开除，还能照常发工资，真真是骂久了，皮都厚了，脸不红心不跳。
骂得轻了，我不当回事，骂得重了，买买买便能解决一切问题。
何乐不为？
所以，相较工作中的鸡飞狗跳，人生长河中的种种苟且，买买买带来的感觉太爽了。
它能让我散被捆绑感，完全突破束缚，在种种美物之中穿梭，在购物中寻找平衡。
买什么，我说了算；无需老处女干涉。
挑什么商品，我喜欢就要，根本没有被甩的痛感。
更重要的是，买买买让我体现到了前所未有的掌控欲，大有一番我的人生我做主的感觉，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7
“你的工资卡有多长时间没闻到钱味儿了？”
老妈虽然嘴上常常说要打死我，要断绝母女关系，可是她还是会给我做好饭，等我下班，然后跟我爸一起数落我。
只说不做，她进一步纵容了我。
我对买买买也越来越上瘾，为了多买些，我选择了平价的东东；为了不让她看到我有快递，我把地址改在了公司，每天回家都是大包小包。
可我没想到，这比让她天天卖快递的纸箱还要愤怒，每次看到都是咬着牙，瞪着眼，看我像看仇人似的。
“米小米，你是真不知道有存款的好处，兜里有钱，干什么都有底气，这种成就是任何都比不了的。你都快24了，找个男朋友吧，也该结婚了，你总不能一辈子这么下去吧……”
我不说话，老妈便喋喋不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得不说，我确实不知道存款的优越感，因为以前最多也就存两万，连个皮大衣的钱才刚刚好，没感觉。
但老妈也不知道拆快递时的快感啊，每次拆快递时，那种心情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似乎找到了归属，安慰。
当然，这就是我知道的。
我不知道的是，其实不过是那些东东找到了归属感，钱钱也找到了归属感而已。
这是它们各自寻找避风港庇护所的历程，与我无关。
8
真正与我有关的，是抱回家的那些东东，以及每月巨额的信用卡帐单，它们共同对我的困扰。
时间一长，确切地说，除了拆开快递的过程，以及试衣服或者反复察看那些小物品的五分钟后，我没能从它们身上找到归宿感，安全感，解压，反而更让焦虑的我又额外增加了新的问题。
每天上班前，我要先将床上的抱枕一一扔到地上才能顺利起床，把化妆台上的摆件玩偶拨到一旁，才能边找着眉笔或者口红化个妆，在繁杂的衣柜里翻腾半天才能找出一件合适的，在鞋架旁试十五分钟才能最终确定穿哪个，周末更是，连逛街的时间都没有了，花大量时间整理那些东西，不然房间便没有了落脚之处。
昔日自以为骄傲的拥有，如今全部变成了烦恼，还是自寻烦恼。
与此同时，钱包也不答应了。
空空的，瘪瘪的躺在一旁，几张信用卡也空了，最低还款额都还不上，整个世界都成了空白。
我妈则不急了，看到我一天比一天失落的情绪，她兴致越发好了，竟然还主动介绍我去买买买。
几个月后的一个周末，我陷在一堆毛绒玩偶中兀自忧愁，想着怎么开口给亲妈借钱把信用卡还上时，我妈笑眯眯地端着牛奶边喝边敲开了门，倚在门框上，
“米小米，咱们小区旁边新开了一家商场，三折起，你赶紧去吧，晚了人家就抢完了。”
而我，慵懒地躺在床上，冲她翻翻眼皮，有气无力地说，
“妈，你是故意的吧？你是不是知道我没钱了？”
“瞧你说的，我女儿怎么能没钱呢？在咱小区里，我可是富一代她妈，谁不知道我女儿一个月千万啊，要不怎么会天天买？你是不是懒得去了？”
“妈——你饶了我吧，我没钱了，信用卡都还不上了，要不你先借我五千块，我发完工资还你？”
信用卡马上就逾期了，我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含着泪花正坐起来委屈巴巴地恳求。
“哟，没钱了啊？真是我的好闺女，妈跟你说，做女孩就得这样，不月光还叫女孩嘛。等着，妈去给你拿！不过，你得先帮妈去超市买几包盐回来，咱家没盐了。喏，钱在桌子上，剩下的给你买零食了。”
看到老妈转身离开，以及痛快的话语，我备感安慰，边一跃而起，边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决不买买买了。
9
可当我从超市回来，正要伸手问老妈要钱时，看到我的房间干干净净，所有的东西都被打包装好了。
“妈，谢谢你。”
我以为老妈懂我，再次感动，拥着她夸张地大叫大跳。
“别，现在别谢我。东西都给你收好了。你走吧。”
老妈笑得很慈祥，表情没一丝怒意，但这话让我却不寒而栗。
“去去去哪儿？你答应借我的钱还没给我呢？”
我结结巴巴地问，刚刚的兴奋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哪儿知道你去哪儿啊，反正别呆在家里就行。借你钱？我还没老糊涂！现在就滚，马上！”
老妈突然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印象中，老妈发脾气很少，以前天天有快递送来时，她也不过是敲打着说说。
现在看来，老妈是真怒了。
“妈，我知道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我真的不会买那些东西了。”
一声脆响，她咬着牙下令：“你马上带着你这些东西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尽管我跪下来求老妈，以为她能消消气放我一马，可我还是错了，我挨了一耳光，拎着一堆根本用不着的东东逃也似地出了家门，很是狼狈。
茫然地转了好久，才找到郊区一处便宜的房间，房租800，可想要掏房租时我愣了，口袋比脸还干净，房东的脸色比数九寒天还令人哆嗦。
无奈，我打开手机翻到了唯一没借过钱的同学亦然，求爷爷告奶奶地终于借了五千块。
“亦然，你别告诉我妈我住哪里，我不想让她找到我，她不是不想要我了吗，我也不想要她了。”
亦然不仅是我的同学，还是一个小区内长大的。虽然称不上闺蜜般亲密，但彼此有难我们都会相互帮助。
得知我一人租房，她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帮我打扫房间，收拾东西，最后看到房间实在太小，那些东西塞不下，自己还选了几句实在没用的带走，准备放到她家的地下室。
她临走前，我赌着气叮嘱。
她家跟我家一幢楼之隔，真是怕我妈去向她打听。
10
“米小米，是你妈那一耳光把你打醒了吧？”
对于一个肚里藏不住话的我来说，我对亦然的叮嘱纯属多余。
因为在公司，同事还没问我，已经天天认真写文案的我，就自己抖了个底儿掉，连同我妈刻意给我装进包裹内的《极简》被我一怒之下垫了房间内摇摆不定旧洗衣机也说出来了。
“切，我米小米决定的事儿能改变？该买还是买，你永远不知道女人对购物上瘾是怎样一种体验。”
我嘴上逞着强，手却犹豫再犹豫，终没跟上。
因为没钱，吃饭要钱，信用卡要还钱，房租要交，租房都两个多月了，我妈真的没来看我，而在我妈的强制措施下，我爸也只能给我偷偷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转帐都不敢。
据我爸说，他每天下班我妈都要检查他手机里的钱，银行卡上的钱，零头都记得清清楚楚。
仅一次给我转了五十，还被我妈训了半宿。
老妈动了真格的，我彻底成了流浪儿，每天一块钱掰两半儿花，三块五的薯片都不敢买。
但那时并没有打消我对买买的向往，我心里一直念叨着，等信用卡还完，有点小存款就继续，适当克制一下，也不会放开手脚去买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未来还没发生，重要的是眼下，怎么快速挣钱把信用卡堵住。
在同事的授意下，我终于开了窍，多写稿子啊，现在公司改变了，为激励大家，规定了写稿有提成，还有，你业余时间可以去投稿啊。
路是找到了，可怎么走，我忘记了。
以前的凑合现在终于尝到了苦头，不得不重新再来，加大输入。
不然，写的东西太干瘪，编辑一眼就给打回来。
我开始大量输入，丰富自己，买来种种书熬夜看，嚼着泡面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奋斗在屏幕前。
只为了那一篇几百块的稿费，为了早日还清债务。
11
几乎与此同时，我又想到了“凡是买买买不停的人，心里一定都很空虚，要啥没啥”的后半句，“心里充实的人，是看不得空间有一丝杂乱无章的。”
同样地，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被监视，但较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我很欣慰。
我是真的体验到了这种感觉，每天不断丰富自己，充实内心，越来越感觉自己狗屁不懂，越发感到空间拥挤。
慢慢地，以前十方米只够放下一张床，有个小卫生间，连走路都要点着脚尖走的小房间，被我逐渐清理成了心内的大别墅。
一张写字台，一张床，几件衣服，几双鞋子。
空间“大”了，眼界也开阔了，思维也开始转变了，老处女也不挑错了，还拿着我在业余时间写的，被报纸杂志转载的文章，拉来了不少新客户。
“米小米，你现在有时间吗？有篇稿子，客户说指定要你写。”
她的语气变了，从怒其不争变成了欣赏。
“好的，齐总，我忙完手头这篇就写。”
“麻烦你了~”
她依然踩着高跟鞋，抖着一身肉哒哒地离开，喝斥着其它同事，只是那尖锐的声音再也没对着我响起过。
而在钱包变胖后，我也如愿找到了新男友。
真是那句话啊，当你有能力撑起自己的小世界时，世间的男人便也由你挑选了。
新男友是一个杂志的主管，因上稿一事常常沟通，日久生情。
此外，更关键的是，随着我的稿件被一一转载，上稿次数越来越多，对买买买的态度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每次逛街都会在心里问自己两问题，自己真的需要吗？有替代品吗？
答案是，就会买，否，就转身回家，捧一本书，一杯奶茶，一台电脑，疾笔到深夜。
以至新男友总是情不自禁地夸我，“这么优秀的女生，明事理，知上进，又理智不盲目，我真是后悔没早遇到你。”
我则不好意思地回他，“如果早一年，你是决不会跟我在一起的，那可是一个只会买买买，把生活过成狗屎一样，又无家可归的女人。”
他笑，“所以我后悔嘛，你现在收入都超过我这个主管了。”
我：“……”
人们都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
这里我改了一下，每一个成功的女儿背后，都有一个煞费苦心的老妈。
对我这么一个后知后觉的女孩来说，一切的喜都要归功于我那“不近人情”的老妈。
带新男友上门时，我妈高兴得泪花在眼里转，“小米，妈妈心疼你，妈妈对不起你，知道你在外面受苦了。”
那天，我才知道，亦然借给我的五千块，是我妈拿给她的。
我独自离开家多少天，她就暗暗哭了多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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