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有的不睏的日子里,我喜欢站在屋顶上唱歌。我伸长脖子,挺起胸膛,踮起双脚,声可裂帛,缭绕入云,把鸟儿惊飞,喊出了太阳,她灿烂地笑。乡亲们吃惊我的嗓音怎么会和才旦卓玛不差上下。唱完歌,我的眼眶潮湿,想念我的母亲,想念夏天的冰棍和汽水,冬天的带鱼和羊肉。歌声不懂这些竟自随风飘向远方,田间地头都能听到,于是爷爷知道,我们在家一切安好。
最喜欢夏天的傍晚在房顶上发呆,吃过晚饭我们坐在屋顶上,老家的屋顶都是平的,晒着红薯干。我们呆坐在屋顶,看着天一点点暗下来,一转眼星星们跳出来了,我总是吃惊老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星星,月亮也格外的圆,特别的亮,奶奶为了省油灯,就在月亮很圆的晚上纺线织布,我们则坐在那里等待清凉的风吹过,小风好像一壶酒撒过来,把麦苗们醉得东倒西歪。
当我深受水土不服折磨时,我弟却没有任何不适。他晒得油光铮亮,结实的像个黑铁蛋,穿着黑色粗布衣。站在房顶上老远就能看见他快速地轱辘来,轱辘去,很快轱辘遍全村,让我好生羡慕!他已会一口流利的老家话,头发也被爷爷理成锅盖头和村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玩得热火朝天,彷佛他天生就属于“茶--楼”。
我惊讶于弟弟学习老家话速度之快,经过整晚的琢磨,认为那是因为弟弟每天有一碗大米饭的缘故。因此,他没有“水土不服”。河北老家,人心淳厚,但重男轻女。爷爷奶奶坚定地认为,男孩子是未来“顶门户的”女孩子则是随时准备“泼出去的水”。
可惜我家和二叔家都是四个女孩一个男孩。两家一起吃饭时,八个准备“泼出去的水”和两个用来“顶门户的”刚好围满两个炕桌,炕桌四周众多眼睛滴溜溜乱转,目不转睛地盯着给“顶门户的”那一小碗大米饭。“泼出去的水”拼命咽下口水,不情愿地举起玉米贴饼子,而“顶门户的“则狼吞虎咽,被噎得瞪直了眼珠子,伸长了脖子,像只要打鸣的小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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