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老屋的路崎岖不平，是山水冲刷的痕迹。就在这凹凹凸凸的小路上，我磕磕绊绊的长大，她是我生命的摇篮。炊烟袅袅升起时，耕作的人们踏着落日走来，觅了一天食的鸭子也不甘寂寞地融入这股人流，再加上大娘大婶们抑扬顿挫地唤小儿回家吃饭的声音，是我对小村最美的记忆。
我们和族人住在一起，共用一个总大门，进入总大门各分支又有分大门，且都是四合小院。在这四合小院里会有妯娌们的纠纷，也有姐妹们的打闹，但更多的是欢乐，是少不更事的随心所欲。
老屋是土胚做的，冬暖夏凉。斑驳的墙上，依稀可见的小猫小狗是我们姐妹四个涂抹的痕迹，那星罗密布的针眼，则是母亲挑灯衲鞋底困极时随手插针的印证。墙面贴满了年年有余招财进宝的年画。母亲逢事讲究图个吉利，即便是摔个碗，也要说“碎碎平安”。和年画排在一起的是我们的奖状，它们是母亲的骄傲。母亲要强，虽因生了四个女儿备受妯娌们的排挤，却依然视我们为至宝。
冲着屋门的墙上有一大一小两窝燕巢，每一窝都有两大几小，比邻而居，相向和鸣，母亲说家里有燕子喜庆。雨天里，母亲故意敞着门，任雨水泄入，她怕燕子慌急中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在燕子年年岁岁的叽叽喳喳、飞进飞出中，我们也慢慢长大，也搬离了老屋。
我离老家很近，但我却不敢走进她，我怕都市的繁华感染了她，我怕找不到老屋，找不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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