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udi van Dantzig
译者:翻译Eric
第五章
我几乎一整晚都没有睡着,每一次翻身,胳膊上的伤口都会让我痛着惊醒过来,那个士兵不断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的脑海中开着一扇窗户,我能清晰地看见他对我做过的所有事情,就好像所有事情就发生在刚才。醒来之后,我就再也无法关闭这一扇窗户了,我感到非常羞耻。
你不能和别人接吻,不要让别人亲你,除了家人以外,没有人亲过我,他们也只是轻轻地在我的脸颊上吻一下。像那样赤身裸体地压在我的身体上,是完全不允许的。我突然有些害怕,如果我明天不去见他,他会来这里把我掳走吗?
我的手臂在灼烧,背已经被汗打湿了。我越过米恩特,爬下床去上厕所。我走到后门,然后僵在了那儿,黑暗中到处是人影,他们摒住呼吸潜伏在那里,我能嗅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他们已经准备好伺机向我扑过来。我逃回了床上,米恩特不满地抱怨着,然后哼哼着翻了个身。
如果你亲吻某个人,就说明你喜欢他:沃特紧紧地抱着我,就好他想要把我的灵魂从我的身体中挤出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甚至都不认识我。我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入睡。别去想那件事。一个男人那儿硬了预示着有不好的事儿即将发生?戴特告诉我,谈论这种事情是一种罪,但如果美国人都会这样,说明这并不是一种罪,因为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正确的。
我只希望自己的肩膀可以不那么痛。他俯下身子压着我,笑着让我小声一些,因为我们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的秘密。他毛茸茸的后腿,粉色的舌头和长长的鼻子,就像一只死去的小猫。
醒来时我的头昏昏沉沉,一想到必须起床我就充满了绝望。米恩特已经下了床,他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但我已经蜷缩着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假装自己又睡着了。我得告诉他们我生病了,这样我就可以继续在床上躺着了,床以外的生活似乎都黯淡无光,我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无欲无求了。
我把毛毯盖子自己的头上,心里举棋不定,我不想看到自己衣服上的污点和手臂上的伤痕。但是“妈妈”一把掀开了橱柜门,然后把毯子从我身上扯了下去。“快点起床,这里可不是度假村。”
“爸爸”和波普依旧坐在桌子前。又是一个普通的礼拜日,所有人在庆祝日之后都想在床上赖上一小会儿,所有人都回家了。崔恩蒂在帮“妈妈”洗碗,她们惊讶地看着我苍白的脸。
“好吧,波普,她说,“现在庆祝活动已经结束了,大家都要开始自己的工作了,但是今天早上,我不和那些农民一起做农活了,既然你们都不去上课,那我也可以休息一个早上。”
冰冷的洗脸水让我很快清醒了过来,当崔恩蒂把视线从我身上移走时,我把湿漉漉的手伸进自己的衬衫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感觉好像往伤口上扎针。“妈妈”心情不太好,她把所有孩子都赶到了屋外面。他似乎不太能适应这个不寻常的早晨。她往我的手里塞了一块面包,“拿着,到外面去吃。”
“爸爸”和匹克沿着围栏焦躁地走来走去,一个自由的早晨,不用去教堂!他从铁丝网上扯下一簇羊毛,然后把它们搓成球。我嚼着面包,感觉喉咙特别干。房间里传来东西被打碎的声音,接着是一阵高声的责骂声。詹妮哭着跑进了谷仓里。 看到大家都还没有适应节日后的生活。
我走到房子后面,那儿的风小了一些,我用力把黄油面包扔到了水沟的另一边。那张纸片紧紧地躺在我的裤子口袋里,我经常把它握在手里,现在它已经变得软绵绵的了。我想把它打开看看,我想再次看到那些字母,那个秘密信息,并像无价的财产一样感觉到我的手指间。
米恩特蹲在水沟旁边,用一根棍子把水面上的浮萍拨开。阳光照射在寂静、黑色的水底,黑色的水甲虫在水底的杂草间跳动着,他们细小的腿飞快地动弹着。“它把蝌蚪都吃掉了,”米恩特说,“我们必须把他弄死。”
我和他一起拿着棍子在水面上戳来戳去。这个红色的小东西挣扎着想要钻到水下,泛起的阵阵涟漪让水面上的浮萍都堆在了一起。
“我们得找个装青蛙的东西,”他说,但我起身去了厕所,不想继续帮忙。
“周三,上午10点”,纸上写着两个字母,L和W,画的十字代表我们见面的地方。这看上去像个大写的T,向下的那一画像是从沃恩斯到莱克西姆的那条路,横着的那一条线只能是那条堤坝。十点钟,我还有多少时间?
米恩特敲打着厕所门。“你还没拉完吗?我要去港口那边找个罐子。”透过门缝,我看到了那条前往沃恩斯的阳光明媚的大道。我拉下裤子蹲在厕所上,满心希望米恩特能自己一个人去港口那边。我肚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我用手指戳了一下。 我的生活就像一只漏斗,越往下越狭窄,紧紧地束缚着我,对此我无能为力。我把纸片撕碎,把它扔进了脚下的茅坑里。米恩特把脸贴在门缝上,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叹息。“懒人屎尿多,”他笑着说。
我生气地回到家里。。“什么时候吃午饭啊?”
“妈妈”只是笑了笑。“你刚刚才吃过早饭呢,我们总不能一刻不停地吃饭吧。”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还有一刻钟才到九点。还有一个小时。
来到港口,我不想和米恩特呆在一起,决定在另一侧的板条箱里找找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我必须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溜走,这意味着我必须在他找东西的时候藏起来。我坐在码头上,双脚在岸壁上荡漾,我低下头,看见了自己在水面上的影子。酷热难耐,整个港口只有我们俩。棚屋的门时不时砰的一声关上了,像枪声一样打破了这里的寂静。米恩特大叫一声,满脸得意地拿着棍子翻出了一个罐子。里面装着的厚厚的一堆沙子漏出出来。
“找到了!来吧,现在我们可以去捉青蛙了。”
如果我们回家了,我就再也无法出门了。我拿起罐子,把它放在我的肚子上,然后放里面灌水。“它在漏水,它下面有个洞,这个罐子没用。”It's no good.'我想要把他扔回水里,但米恩他一把把他从我手里夺走了。
“别犯傻了,我用点焦油就可以把它修补好。”他走进棚屋,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我没有跟着他,而是跑过草坡上的小建筑物,然后一个人静静地躲在那里。米恩特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他先是绕到棚屋后面,朝着我的藏身之处走来。“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我把罐子修好了。”
为什么,我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捉青蛙,去水沟里玩耍?我想要抬起头,但我必须阻止自己这样做。我听到了他脚上木屐发出的声音。我凝视着草丛,看见他消失在了水沟的后面。等了一会儿之后,我警惕地站起来,飞快地穿过空旷、广阔的田野,朝着莫克海岸跑去。
我不清楚自己是来早了还是来晚了,但我一直跑着,想要远离米恩特,远离那些青蛙,不想犹豫是不是应该回家。
莫克海岸的沙堤在一前一后的海浪中变成了灰色。海鸥像旋转的纸屑一样在我的头顶盘旋,它们在风中潜入水中。我爬上围栏环顾四周,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眺望远处的海岸线,也许他已经到了,正躺在太阳下晒太阳,或者正在游泳。
我走到围栏的另一侧停了下来,然后拿起木棍把鞋子上的泥巴刮干净。他不来了吗,还是,他已经走了?海面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我走过去坐在堤坝下面,闭上眼睛不想直视着刺眼的阳光。一只蟋蟀在我身旁发出明亮的叫声,声音越来越尖锐,一根电线在阳光下晃动着。
一颗鹅卵石落到了我身旁的草里,我惊醒了过来。 沃特就躺在我身旁看着我。我感觉有些头晕。大地充满了各种声响,好像整个自然界又充满了生机。 沃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吹着口哨,我还记得那首曲子,然后换了个姿势躺在我身旁。 我以为我们会像昨天那样不顾一切的冲向对方,我以为他见到我之后会非常高兴。
过了一会儿,我们穿过沼泽朝着大海走去。他抱着我穿过那片沼泽,他的步子很大,我感觉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在燃烧。我被他抱着,悬在半空中,一言不发,没有反抗。他要带我去哪里?突然他停了下来,转过身,粗鲁地把我推倒芦苇之中。堤坝上有两个人正在骑自行车,我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踩踏板的声音,还有他们的谈话声。“嘘,别动,”他说话的时候把我推倒在地上,“等一下。”他看着朝着我们驶来的自行车,他的手一直轻轻抚摸着我的膝盖。“吻我。”他说。
我们在那儿蹲了一会儿,然后他把我拉到海滩边上的芦苇从里坐了下来。他用一只手搂着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另外一只手则放在我的额头上,时不时还有捏一下我的鼻子。他帮我脱下木屐,把我拉到他的双腿之间,凸起嘴唇吻我,我感觉他的嘴唇很干。他稍微往上拉起自己的衣服,让我用手环抱在他的腰上,我感受到一阵温暖。
“你快乐吗?你喜欢这样?”他闭着眼睛说。
我紧张地把手放在他的腰上,但他的手一直在捏着我两腿之间的东西。我的身体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感觉那个东西在他的触碰下动弹了起来,开始在他的手中伸展开来,我把身体侧了过去。
“杰罗姆,别怕。”他说话的声音非常轻柔,就好像我睡梦中的耳语,然后他有撬开了我的嘴。我不再抗拒,让他握着我的东西轻轻地捏揉,但我依旧十分紧张。“躺一会儿,”他脱下外套,吻了吻我裤子上凸起的小丘。他躺在我身旁,嘴里哼着小曲儿,我倾听着,这一切都很美妙,他做的一切都让我着迷。我把手臂搭在他的身上,他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我。
身体下面的沙子有些湿冷,我感觉海水已经渗进了我的衣服。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头垂向另一侧,呼吸缓慢而深沉。在我们的头顶,海鸥大声的叫着,似乎很是不满。
他的神情悠闲自然,毫无防备,嘴巴微张,眼睑之间有一条白色的小条纹。他时不时发出一阵呻吟。我告诉自己,他会带着我离开这里,如果家那边没有消息,那我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会在车子里等着,然后载着我去他的国家。
他嘴唇上的伤口、脸的轮廓、几乎要连在一起的眉毛和圆圆的脖子,每一项我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我想要记住它们的颜色、轮廓、不规则的凸起,他的所有特征:我必须要记住他身上的每一个特征!
我。他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我,仿佛他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会和一个男孩这样躺在这里。他的嘴里嚼着什么东西,我听见了他吞咽的声音。
我想说点什么,和他聊聊天;这漫长的沉默让我觉得压抑,让我误以为我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隔阂。他哼了一声,然后挪到了我身旁,我把头埋在他沙子一样的头发里。他冰冷的双手放在我们身体之间。
他为什么要一直睡觉?我以为我们会像昨天那样,我还因此有些担心,但现在他什么也不做反倒让我有些失望了。我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阿姆斯特丹,我还能在听到那里的消息吗,我还在见到我的父母吗?如果他们已经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感觉寒冷和疲倦,我现在应该起身回家了,不然我又会错过午饭,但沃特依旧像个孩子一样躺在那儿。芦苇丛里时常发出沙沙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们身后移动着,每一次我都会迅速把头扭过去观察一番。
海浪拍打在岩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闪着光的沙子一遍又一遍地浸入海水中。
时间在流逝,他为什么一直躺在哪里?我的头发里有一只小甲虫,正奋力想要在他缠绕的、闪闪发光的头发里找到一条出路。他终于醒了过来,他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宝贝。”,他满脸倦容地看着我说。
我不是他的宝贝,我是的朋友。他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然后他站了起来,他还向我伸出手把我也拉了起来。
“走吧,”他温柔地把我往前推,“快点。”
这就像是下课时间到了。我拍掉衣服上的沙子,船上木屐。
他忘记了吗,我们昨天做过的事?而且,他也不会带着我离开,这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明天,好吗?”我想问清楚,但是我不会手英语。
他坐在海边,点燃一支烟。他为什么不和我接吻,为什么不碰我?
我站在堤坝上,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我想大声尖叫,但我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
这一天似乎没有尽头。下午,我和“爸爸”一起坐船出海,我帮他把船里的水往外面舀。我坐在船的一侧,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工作,我一次又一次的往罐子里面装满水,然后听着船边水花溅起的声音。“爸爸”指导着我的工作,而米恩特则一直在旁边找我聊天。我假装在听他讲话。他们什么也不会发现。我不能露出一丝的破绽,我必须表现得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和他们聊天、吃饭、晃动着身子,我把船上的水舀出去,回答海特的问题,和梅因开玩笑,一切照旧。
但那之后,我固执地走回堤坝,望着远处海岸线和沙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时一群还有在天空中显得格外显眼。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叫声。
我凝视着远处的海滩,他就是在那儿等我的,那儿是我们一起呆过的地方。
“过来帮帮忙,”,说着他递给我一块木板,“别老傻坐在那里。”晚饭之后我帮着洗碗。你一定是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女孩还,就在昨天庆祝活动结束之后,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I
听上去她好像是在指责我。
我假装有些生气:我?恋爱?
“没必要否认,这没什么还害羞的!”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我,然后笑着朝门外面大喊:“嘿,大家,杰罗姆谈恋爱了,他要在娶弗里斯找个老婆!”
我在草地上找到了一块大理石石板,我拿着它往港口走去。太阳快要落山了,此时它正好落在云层和岸壁之间,天边被染成了红色,仿佛被火点燃了。
我坐在石堆中间的小坟墓旁,真是一块漂亮的石头,上面还有螺旋花纹。我朝着阿姆斯特丹的方向望去,所见的只有一条明亮的地平线。他们寄信过来吗?我还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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