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18
我突然想起了妹妹,一位同样曼妙的江南女子。
逝者如斯夫,转瞬又是一年夏天。
记得史书典籍里的春天蝴蝶翻飞,相思遍野,多少折柳人未留;秋天黄叶萧瑟,落日苍茫,偶有新词破长空;到了冬天,寒梅独秀,青松傲雪,围炉煮酒待归人。那夏天呢?富贵人家纳凉避暑,寒门百姓刈麦行馌,骚客之声不敌蝉鸣。呵,好一个泾渭分明、波澜不惊的夏天。
后来,夏天慢慢不一样了,似融了春秋与冬,有了迎来送往,有了顾盼得失,像一座围城,更像一场战争,谁也说不清是在围城外还是围城里,也没人知晓战争是刚刚打响还是即将结束。
她单枪匹马,跋山涉水,来到了这个夏天,也来到了这处关隘。守城的人告诉她,说曾经也有一个少年单枪匹马,用了十年时间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说是要去远方。远方?少年也说不清远方到底在哪,他只知道自己从太阳升起的地方而来,要去往太阳落山的地方,每每星辰璀璨,星夜兼程的少年也总会勒马仰望。
“多么年轻而勇敢的一个少年……”守城的人喃喃自语。
“如何才能放行?”她攥紧了手中的剑,冷冷地问。
守城的人仰天大笑,他说门本来就是用来进出的,只不过有的门能进能出,而有的门只出不进,他守的这扇门便是后者。守城的人没有说谎,他独自一人守了这扇城门几十年,朝朝暮暮,暮暮朝朝,无一例外。
“一个人从这方天地来,要到那方天地去,这是好事。”守城的人说。
大漠里没有一丝硝烟,她下马牵缰,缓慢而谨慎地走过城门,回眸时似乎并没有发现城门内外有何不同。守城的人也转过身望着她,他习惯了望着每一位过客渐行渐近、渐行渐远的身影。守城的人看出了她的困惑,他告诉眼前这位曼妙娉婷的女子:“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像太阳东升西落,像四季春去秋来,或者,像大雪压枝天地梨花开,这是所有成就与毁灭的力量。”
两人就此别过。
守城的人送了一份信札给她,说是曾经那位少年叮嘱转交的。她将信将疑,因为她并不认识那位少年。
“在远方,所有的勇者都会相遇。”守城的人笑道。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信札,上面只刻了一段话,更似那位少年的自言自语:“在传奇成为传奇之前,如果所有人都能看懂,那岂非所有人都能成为传奇?”
“如果我成不了传奇该当如何?”她在马背上转身问道。
“姑娘,永远记住,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地方,都有英雄和懦夫。”守城的人缓缓挥手,“英雄没有如果。”
《韩非子》讲了一个流传久远的故事:自相矛盾。彼时的场景是,有一个卖长矛和盾牌的楚人,他逢人就夸自己的长矛多么的锋利,没有它刺不破的东西,同样,他还说自己的盾牌是多么的坚实,没有东西能戳穿它。有好奇的人就问,如果用你的长矛去刺你的盾牌,会是什么结果呢?楚人无言以对。
人总是很矛盾的,就拿我妹妹而言,我希望她能成就一番丰功伟绩,但恻隐之心又让我于心不忍,因为真正想做出一番事业定要历经百千万劫,她能吃得消吗?那青春注定徘徊而溺于安逸吗?南非国父曼德拉曾说:“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
如果把我与小和尚坐着的小石桥上比作围城的墙头,那坐在上面轻轻地晃荡着双腿,看着河里的鱼儿游来游去,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我相信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那么一个情结,就像我喜欢听校园民谣一样,听惯了老狼略带沙哑的歌,也习惯了水木年华拿着一把吉他在清华园里的吟唱,诉说着一个渐行渐远的时代,关于爱,关于梦。
一个人总会有诸多的设想,如果真的允许遵循内心去活着的话,哪怕是片刻的逃离,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塞着耳机呆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静静地听着自己喜欢的歌,看着自己喜欢的书。如果有阳光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当然了,阳光不要太刺眼。
我想每个人都应该有过这种经历:收拾房间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一本曾经挑灯夜读的书,而现在却被我们遗忘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走过一个本以为不曾来过的地方,看见一幢不显眼的建筑,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很专心地走在路上,身边陌生人无意中的对话会突然间把我们的思绪拉到很久以前,然后,沉默许久。
生活确实是一个很古老的话题,言不尽,道不明。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可以在心底肆意地涂抹五彩斑斓的梦想,他们的梦想很多时候都是烦恼,今天烦这个,明天烦那个,烦不完的事,可忙了,但基本上睡一觉就好了。
但我们不可以,因为时间不允许。所以,我们的梦想不要太多,一个就够了,毕竟我们没有太多的精力雨露均沾。专心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定有天成,哪怕你觉得那件事很平凡。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有一个梦想,每天挖一锹,生活遂多了份盼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大脑与双脚的距离,大脑用来思考,而双脚则是为了去到达,这个过程可以很漫长。
梦想的魅力在于它与责任挂钩,很多时候,梦想等同于责任。我想,换了小和尚,他也一定会这样说。
我突然间发现,自己还倔强地保留着一个小小的梦想,就是写自己喜欢的文字。我知道,一定会有人喜欢我写的这些心情,就像我在乡村的夜里看小和尚给我的那一叠小纸条一般。
上了大学体会更深,身边似乎一直都有三种人。
第一种人全然自顾自,沉迷于某种放纵而无法自拔,比如没日没夜地玩游戏,时间似乎廉价到不屑一顾。停下来,他们会慌。
第二种人全盘顾大局,优秀到什么都参与,而且都很出色。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说些什么,但终于没说,因为,对方刚拿了辩论赛的冠军。
我想说的是第三种人,就是一个鸡蛋的梦想。谁都希望一个鸡蛋能孵出一只小鸡,然后生蛋,再孵小鸡,循环往复,变成一个偌大的养鸡场。愿景如此的宏大,现实如此的见拙。盯着手头的一个鸡蛋,我们百感交集。万一碎了怎么办?万一孵出来的是公鸡怎么办?万一孵不出来怎么办?有一万个万一。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我们手头有一个鸡蛋。
第三种人最幸福,也最痛苦。老天爷总是一如既往的公平。

作者简介:王楼,1992年出生于扬州,现担任由中国文化部主管的中华《诗词月刊》南京站站长。已出版图书《大荒青衣》、《做最优秀的人民教师——徐悲鸿“关门弟子”恽宗瀛从教启示录》,参与编写《中学生轻阅读江苏名篇》等。另创作有《行走江湖需要一把吉他》等影视剧本。山海英雄联盟书系业已立项创作。青春力作《逆风追风》即将全国面世。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