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勋先生有一篇文章讲人生五味,讲到“苦”的时候,他说小时候很厌恨妈妈老是要吃苦瓜,而且妈妈的苦瓜是和很臭的黑豆豉一起爆炒。但是,他没有想到几十年后,他现在那么爱吃苦瓜,还会特别去绍兴找那种臭得不得了的臭豆腐。在文章的最后,蒋勋先生说:“珍惜尊重每一种味觉的经历。”
深以为然。
在人到中年之后,在爸爸走了之后,我常常会想起在我小时候,爸爸做的某种食物,那时候不觉得有多么的好吃,爸爸也没有经常做,但是很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会让我时时地想起。
我记得,有时候爸爸会把白菜心切成丝,用酱油凉拌,做成一道小菜,早上配粥吃。做法特别简单,味道也很单一,只有白菜的生味儿和酱油的咸味儿。吃过那么多白菜做的菜,我只见过我爸爸这么做过凉拌白菜心。
冬天有暖气的时候,爸爸会买一些生的葵花籽,加上八角、盐用水煮熟,再拿一条大点的毛巾,对折起来缝成一个口袋,把煮熟的瓜子放在毛巾口袋里,粗粗缝几针封上口,放到暖气上烤着。过两天,就能吃到烤干了的五香煮瓜子,香香脆脆的。
人的记忆有时候会被遗忘,有时候会出现偏差,但味觉的记忆,永远都是最深刻也最准确的,我深信这一点。我也相信,从小养成的饮食习惯会牢牢地固守在一个人身体内,哪怕他/她某段时间并不接触这种食物,哪怕他/她某段时间摒弃了这个习惯。没关系,总有一天,这个记忆、这个习惯会从他/她的身体里面醒过来,提醒他/她,重新找回这段记忆,这个习惯。
从心心很小的时候,我就在她起床后给她准备好一杯白开水,每天早上喝了水之后再开始一天的活动。每天如此,一直到她离开家上大学。现在,不用我督促,她也会在每天起床后先喝一杯白开水。她说,不喝这一杯水的话,就会感觉嘴里很难受。我很高兴,这个习惯,她养成了。
从心心上小学起,每天早上我都要让她吃过早饭再出门,而我做的早饭,十天里有七八天都有粥,各种杂粮粥,心心曾经吐槽过:“虽然每天的粥都不同,但还是粥啊。”我知道她吃多了不爱吃,但还是尽量换着花样让她早上吃下半碗粥。
粥是一种非常好的食物,早上肠胃还未完全发动起来,一碗温和的粥非常养胃。
但现在我并不在意心心在大学里早饭是否会吃粥,我知道她在学校的每一天早上都会吃早饭,我已经很满足了。吃早饭这个好习惯,她养成了。即使早上想多睡一会儿,她也会提前买好面包,起床后简单吃个早饭,反正不会空着肚子出门。
至于她的早饭是否吃粥并不是我的重点,我的重点在以后,在多少年后,当她的肠胃不如年轻时候强健,需要注意呵护的时候,身体自然会提醒她,让她想要喝一碗粥,喝了粥,那种熟悉又舒坦的感觉就回来了。
这是我送给孩子的好习惯,希望她的身体能因此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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