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姨是我妈的闺蜜发小,也是我爸我妈的媒人。当年芬姨从四川远嫁山东,死缠烂打把我妈介绍给林叔(芬姨的老伴)的战友(我爸)。于是,我一南方细妹儿跟随父母来到北方。
双节期间,芬姨和老妈在微信互动。我有意和父母多说说话聊聊天,于是,就聊起了芬姨。
我对芬姨最初的印象是高中那年暑假,我们几位关系较好的同学结伴坐车去各自家中做客。
彼时,我正在舍友梅(芬姨邻居)家的院内用餐。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粗犷的女高音同时从院外传入耳麦,还没愣过神就被一瘦弱的中年妇女一把抓起搂在怀里:“琼(我妈小名)家大妹儿啊?我滴乖乖儿,长这么高啦!成大姑娘啦!和你妈一样一样的,你妈那会儿可是GAI(街)上出了名的美人来!嘿嘿,真好!走,上芬姨家去住两天!”不由分说,搂着我就往家走。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的被芬姨带回家。
“你多耍几天,莫着急回家~你林叔给你爸爸打电话了……”(那时候交通和通讯特别特别的不方便,林叔和我爸退伍后分到一个单位支援山东开发建设,常年跑野外。至于我那会儿的家,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农场,离芬姨家好几百里路,我妈也是很多年没有见到芬姨了。)
“建军(芬姨大儿)你这几天哪儿也别去,带着醒妹妹周边玩玩……”唉,有啥好玩的,就一个大水库,无穷无尽的庄稼地儿。
我坚持要回家。
“不如,我教你弹吉他吧!”建军哥提议。“要得!”芬姨眼睛秒眯一条线,向建军哥哥竖起大拇指。
于是,我开始跟着建军哥学吉他。我和哥哥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被葡萄藤环绕,头顶挂着无数串青涩葡萄的院子里,建军哥的手指修长,他把我的小手放在吉他旋丝上,非常耐心的把我的指头掰开就位,芬姨就坐在院门口,一边摘菜,一边笑眯眯看着我们弹吉他。
场景十分美好,我的乐感又那么强,还时不时配合弹奏哼起小曲,建军哥哥非常满意。
芬姨的眼睛特别小,牙齿也不整齐,头发稀少,还扎两条麻花辫,单看面相就十分喜感,她又特别爱笑。好几次,她还没笑,我就忍不住先捂嘴笑了,又觉得不礼貌,再使劲憋回去。
”军儿,好生教妹妹,莫做(着)急!”芬姨一边把切好的西瓜端上桌,挑出最红的那块递到我手里,又顺手轻轻的把我低头偏垂的发丝往后捋到耳朵后边:”真好呀,和你妈一样聪明~”
一个礼拜,我就学会了弹奏最简单的【爱的罗曼斯】,在此期间,芬姨经常和我聊起我的爸爸妈妈。我说我妈妈脾气太坏了,光训我,要是都像芬姨一样温柔多好啊!(几年后,我还和妈妈赌气,主动申请到离家最远的小镇上班) 芬姨叹口气:你妈还和小时候一样,性子太刚硬了!眼里不掺沙,过日子哪能这么较真,我得说说她……
我也是从芬姨嘴里知道了那时常年跑野外的我爸爱打个扑克,赢少输多,家里有个吃黑粮的(我妹超生),日子过得紧吧,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瓣花,为此,芬姨和林叔没少数落我爸,偷偷垫钱给我爸交差应急。
再一次见到芬姨,是我结婚的那几天,芬姨来帮忙,她掏出手帕递给眼圈红肿的妈妈:“大喜的日子莫哭!闺女大了成家立业了,咱们该高兴才对,莫哭!你哭了,醒妹娃咋走?”背过身,她也忍不住抹了几把泪。
近些年,芬姨家和父母家陆续搬进市区,离得近了,走动也开始频繁。芬姨和我妈每次在一起,还和小时候一样手拉手,肩搭肩的,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建军哥工作没几年,就和本单位的一姑娘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是啊,哥哥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性子温和,工作出色,待人接物周到体贴,谁嫁给他都会幸福的。
我妈常说,芬姨有福气,嫁给老实本分的林叔,没操一点心,没受半点气,儿子能干,媳妇贤惠。翻看芬姨的照片,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亲切温暖。言外之意,多少对我爸有些抱怨。
芬姨就会呲哒我妈:”你那火爆脾气,除了老苏,哪个能受得了!知足吧,你看哪个男人洗衣做饭收拾家务,还自己缝补衣服,也只有你能做的出,看把你惯的……”
我妈又噗嗤一乐。
老姐俩身体都还不错,就是胆囊有些小结石。谈及小时候老家的街邻趣事,会和孩子一样手舞足蹈,也会黯然叹息:唉,都不在(人世)了……
是啊,离开家乡四十多年了,久远的亲朋走散了许多。想再聚全,已无可能。
还好,远在异乡,有芬姨这样的好姐妹一路相伴。
芬姨和我妈惺惺相惜六十余年始终如一,芬姨和林叔,对于我的父母来讲,是闺蜜、发小、同学、战友、同事、乡亲、媒人,他们也是父亲和母亲牵挂和惦念的亲人,更是我们一家子一生都愿意守护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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