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试图想要给读书这件事儿在我生活中的地位下一个定义。
于我而言,这究竟算什么呢?童年的伙伴,青春敏感岁月里的慰藉,现在的谋生手段,还是未来的同行者?
似乎都不准确。
读书好像并不需要什么定义。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意义。
这四个月以来在准备考研,以前两天一本书的频率明显降低,只有睡前、半夜醒来、上厕所(……)这样的琐碎时间才能用来看书,似是偷偷摸摸,又满心欢喜。想起一句曾经读到的话:“懒之为乐,一如接吻,只有偷来的,才会甘甜无比。”
今儿还是习惯性早起,在被窝里看书。这种温柔缱绻是岁月里最幸福的慵懒。
在这个功利的时代,总有人觉得读书是一种浪费。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些时光琐碎却温暖,有的点滴奢侈却享受。只要乐在其中,就没有浪费可言。
想起了我的一个老师。某次他看到我在读宋词,就跟我围绕宋词谈论了一番,讲到他最不喜欢柳永。我很好奇追问原因,他开始给我分析柳永的人生经历,为人处事,写作风格,词文特点……很是震惊。跟他开玩笑说:“老师,你比专门研究柳永的人还了解他哎,为什么会不喜欢他呢?”
老师反问我:“怎么能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讨厌他呢?”
就在那一天,我突然意识到了读书与不读书的差距。不仅是学识上的,更是修养上的。
我现在21岁,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儿,不曾见过太多的世面,所以还有自己的固执、无知和偏执,我害怕自己变得孤陋寡闻,害怕自己成为嘴尖皮厚腹中空的竹笋,所以想要多读书,来弥补实践的不足。
读的书越多,越能感觉到自己的有限和浅薄。但这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儿,相反,它让我有一种向上的动力。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的确比洋洋得意更让人踏实和安心。
人生就是这般狡黠,也正是因此,才更有意义和期待。
被我称作“老头”的那个老家伙是一名退休的医科大学教授,我跟着他学过一段时间的药膳。药膳精髓没把握多少,倒是跟老头成了忘年交。老头也是个爱书的人,我们曾讨论过读书的好处。
老头告诉我说,是书让他知道,原来人生不止有一种模板,总有别人在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而汲取新知,是让自己接近理想的最好途径。“也有些功利”,他说,反问我:“你呢?”
我吗?读书带给我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我没有变成一个有偏见的人。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偏见。你可以去看看邓宁-克鲁格心理效应,大致讲的是一个人的认知水平越有限,其想法就越单一,就越是缺乏判断力,越会充满偏见和固执。对世界存在着很多不曾意识到的未解,所以才会不解,才会产生误解。而我不希望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这就是读书带给我的好处——最大的好处。让我明白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故事都有情节和背景,我之砒霜,或许是他人之蜜糖。可以不赞同,但要尊重;不能海纳百川,只是因为自己不曾见多识广。
这也让我有了现在为人处事的一种态度:坚持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尊重别人的选择和做法,己所欲己所不欲,皆不施于人。
冷漠么?淡漠么?都不会啊。每个人都应该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尊重差异才是最适宜的相处方法。
来谈谈怎么选书和读书吧,这也是我经常被问到的问题。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读书只读自己感兴趣的一类,这其实不好。不仅不会成为某一方面的所谓“专家”,还容易在信息茧房中丧失发现人生多样性的可能。
薄发的前提是厚积,取约的基础是博观。接触的类型多了,知识网才能织得大,才会明白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分别在哪儿,从而扬长补短。“先博后渊”,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虽然任重而道远,但仁以为己任。
当然,我说的这个“博”并不是说见一本书就读一本书。市场上书太多了,读不完不说,有些内容并没有营养价值,看得多对自己而言反而是有弊而无益。
在选书方面,我的经验是先选择自己喜欢的一本,去读。读完一本书总会有问题和不解吧?这就是价值所在——去寻找别的书,来解答这本书里让自己不解的地方。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读很多书,还可以把这些书都联系起来,并在有疑—无疑循环往复的过程中让自己对读书的兴趣更多。
关于要不要做笔记的问题,我只能说因人而异。徐特立老师曾说不懂笔墨不读书,我很崇拜的格格老师也有做读书笔记的习惯,我曾有幸看到过她的读书笔记,从而对她喜欢更多,崇拜更多。但就我自己来说,并不喜欢做笔记。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的方式,并非左右的方法论都适合。
所以我这篇文想做的,是提供一种“可以去读书”的选择态度,而不是摆出一些供复制的所谓读书方法。
最后再讲一件小事儿吧。
一年暑假,我带着小我11岁的妹妹单独出门旅行。在云南滇池的一片草地上,我给她讲《华阳国志.南中志》和《史记.西南夷列传》里与滇池相关的故事。她问的多,我扩展的也就多,周围围了好多人过来听。
后来啊,有人牵着小朋友来对我说谢谢,一大片的人跟着对我说谢谢,我有些不好意思,就回答:“不用谢我,我也主要是讲给我妹妹听。”
那天晚上,小丫头告诉我说她好开心好骄傲。
看见她眉眼和嘴角洋溢着的欢喜,我也好开心,好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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