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文/雨晴

      2019年农历冬月初四下午2时54分，我的母亲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人生正值夕阳红，让我痛彻心扉，从此，我变成孤身一人，从站立开始学习，从开口说话到低头弯腰开始学习……子欲养而亲不待，从母亲远行之后我才真正理解这句话，蚀骨地理解。       

怀念母亲

      在母亲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我常常想起她，有时是在梦中，有时是在不经意间，往往一个动作、一枚落叶、一件物品、甚至一种心情就能引起我对她的思念。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过去因为求学、因为工作短暂离开她，偶有想念，偶有牵挂，但那份想念没有这么强烈，有时甚至不想。在母亲病危守护的那段时日，我常常呆立地坐在母亲面前，小心的按摩，轻声的说话，看着母亲瘦弱的身体，我还是无比地想念我的母亲，我想她，想她平日里的雷厉风行，想念她家里家外的应对自如，想念她温柔又细心的帮我带着怡儿，还有她每天忙碌后额头上那厚厚的汗珠，甚至我想念她对我时而有的谩骂和责备，想念着她的一切……从她远行之后，我才知道我们母女之间在世上再无相见之日！我在五年前就成家了，五年里从未长久地离开过母亲，一直与母亲同住一室，甚至同睡一张床铺，往常的日子我的身子骨似乎还比母亲单薄，常常在半夜疼痛得无法入睡，也只有母亲唠叨又担心的催促我去医院就诊，而她，面对自己大不如从前的身体总是三心二意，也怪我的不孝与粗枝大叶，竟然让自己的母亲病得无法呼吸!五年里，我们常常卧枕长谈，母亲教会我从三年前的急躁易怒转变成顺其自然的妥帖，教会我用淡然的心态去面对生活、工作和婚姻，就这样，我慢慢变得沉默和心头做事……现如今，母亲轻轻地离开了我，我快乐也罢、痛苦也罢，再也不能向她言说，我才知道自己失去了最为可贵的母爱，从此我是个没妈妈的人了。很久之前我就想写一篇文章来纪念母亲，但总是在下笔之时难以抑制泪水和哀伤，总是乱了思绪。我的母亲，永远是我无法回避的思念，是我无法忘怀的人。我母亲是个平凡的家庭妇女，一生劳苦，经营家庭，教养子女，于生活和人情世故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于我却有血脉浓稠、一生难忘的恩情。

怀念母亲

      妈妈，我想你了。我想念母亲的辛劳为家！我苦命的母亲，生了两个感情粗疏的淘气包，尤其是我从不是贴身暖心的小棉袄。而且她的老公、我的爸爸还是个粗线条、又从小被爷爷奶奶姑姑大爹们庇护的宝妈男，家里全家老小让她伺候。我和妹妹小时候没有想那么多，没有想到替她去分担。家在农村，做饭、洗衣、喂养猪鸡、耕地挖田、收割四季、收拾屋子等家务劳动一应压在她肩上，而我们却当甩手掌柜，现在想想后悔至极。尤其是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我当时觉得干农活多累、多苦、还挣不了几个钱，所以周末也不常陪母亲干农活，弄得自己十指不沾烟火气！母亲从来都是说起来三言两语，做起来接二连三，放下锄头拿起的就是镰刀，从早忙到晚，每天都让她很累，几十年如一日，母亲很不容易！过去我们家种地的时候，她当时和爸爸一起劳动，而且爸爸因为体力单薄的原因，常常让她成为主力。至今我仍记得农村最难熬的活儿就是锄玉米地和掰玉米，不但受累还漫长，头遍锄玉米很艰难，玉米小，用下跪的姿势弯腰除草铲地还不能至玉米苗于死地，二遍锄地每次都要半个月，锄地的时候都是弯腰、低头、顶着三伏天的太阳，一天要干十几个小时。看着成片的田地，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都容易绝望。我还记得我锄地的时候经常抱着锄头睡着了，或者自己坐在地头发呆想事情，都是母亲回头接我、叫唤我。掰玉米虽然不累，但那是个繁琐活儿，背篓都要背破好几只，背回家的玉米堆砌成小山，全靠手工一片一片撕出来。爸爸有时候街天出工挣点小钱补贴家用，我们去上学了，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在干。我们那时贪玩儿，知道家里有活儿，放学不着急回家，都是赶着饭时进屋。尤其我记得，当时家家都离不开烧柴，家里的柴堆在面房的后墙外，要把柴弄进屋必须绕过一个大圆圈，这样的劳动应该我来做，可是啊！我不懂为母的艰辛，还是她做得多，我却没抱过几次烧柴！

怀念母亲

        我想念母亲的无言大爱。每个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而她很少去表达，更多时候是行动。我们小时候，她和我爸爸吵架，从未回过回娘家，然后总是含着泪去磨那一锅早已经备好的豆腐豆，因为啊，她最放不下我和妹妹。十三年前的秋日里爬到楼上挂玉米，不小心从五米多高的楼上摔下来，导致腰椎严重受伤，记得母亲跟我说当时她疼痛得不会说话不会动弹，一直在家卧躺了一个星期，她都没有打电话告诉我，一周后父亲才搀扶着她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客车到县城求医，当时我去车站接的母亲，看到连路都走不稳的母亲，我的泪潸然而下，只是那次，我们竟然没有陪母亲细心的做个检查，哪怕稍微细致点儿的检查，那么我再没脸提为什么没有手术！后来的后来，母亲与膏药结下了缘，那一年开始，再也甩不掉的老腰疼，再也丢不开的臭臭的膏药，再后来，我把母亲生前的所有膏药毁灭殆尽!母亲逐渐能站立到又干起了农活，她总是省吃俭用供养我们姐妹俩读书，每当过年总给我们买衣服、买吃的，唯独没给自己买什么，更多的时日她才三十多岁，也是爱美的年龄啊，却一直苦着自己。

怀念母亲

      读高中时候，长身体加上学习累，我特能吃，嘴还馋，母亲总是叮嘱我不能再如同初中的三年那样攒着给我的早点钱，学期末又一并归还给她，嘱咐我不要饿出胃病来。记得有一次，我放假回家，她知道我要回来，就准备了肉馅饺子，包了一百来个，煮好后看我和妹妹吃得正香，她就没吃，转身去了邻居家，回来后打算吃几个剩饺子就行，结果奶奶、爸爸、妹妹和我吃了盘光盆净，没心没肺一个都没留，害得她只好吃点儿剩饭。我是一个懂事却不谙世事的人，知道体谅父母亲的不容易，却不知道仔细的多关心母亲一点点。记得我婚后有了孩子，她跟随我到特别寒冷又潮湿的五星小学专门给我带孩子，当时说周一到周五她帮着带，周末让她休息，结果每个周末我都要出去下关进行所谓的小家庭团聚，不是玩耍就是读书消遣，她总是千方百计的找理由不与我同去城里，她总是回到破败不堪的有父亲的家，下地干活做饭收拾家务，五天的的时间带孩子，用一天半的功夫恶补不在家留下的农活空挡，狠命的做狠命的操劳。偶有的周末我们一同回到老家，她总是忙前忙后，把家里的所有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后来，我调回了村中的小学，那时下班后，我也很少把孩子接过来抱抱，不知道让她歇一歇，丈夫也远在下关的设计院工作，结果她成了“全天候”带孩子的保姆。现在想想都后悔，那时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啊！现在明白了，但为时已晚。母亲健在的时候，我也不会表达爱，没有肯定过她的价值、她的付出、她的母恩，现在我说一句“妈妈我爱你”！

怀念母亲

      我想念母亲的顾全大局。母亲常说她没念多少书，没什么文化，但是她的付出和努力让我这有文化的人都汗颜。为了我们的家，为了女儿们的幸福，她从方方面面都牺牲了自己。她和爸爸结婚后，两边父母都借不上力，就靠她们两人辛苦持家。我母亲对我们家族是有贡献的，配合爸爸对爷爷奶奶养老送终，没有任何怨言，对于农村来说她的坚守和操持是很不容易的。

怀念母亲

        后来，我们夫妻终于在城里买了房子，母亲感到很满足，和爸爸修葺着老掉牙的屋子，数来数去居然有八次之多，每到雨季在屋后淘阴沟，蓑衣帽子戴在身上，衣服裤子从未幸免于雨淋风吹，终于还是看到我有了一点点可栖息之地，只不过按揭的房子，依然是母亲操碎了心的一块毒瘤，常常牵挂和惦记着我，此生，我是对不起母亲的！家，至少是两个家族的结合体，因此每个家庭都不是永远风平浪静的，我们家也有矛盾，而且爸爸是个从未给母亲争过颜面的男人，而且酒后无理取闹那是常有的事儿，很多事情都让母亲委屈了，但她为了家庭的和睦，都忍下了，不争辩，不反抗，母亲常说:“走一步算一步，顺其自然!”我现在知道母亲活着的时候有时不开心，从母亲被省级的三甲医院下发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我们也学着母亲为人风格，只云淡风轻地告诉母亲那是很小很小的病，她每天的剧痛无比，却在我和妹妹面前表现得很平静很平静，还安慰我和妹妹，还怕我和妹妹照顾她累，她常常说会把我和妹妹折磨疯掉……谁都知道生之可贵，看到她排队等候验血、骨扫描……一项一项特殊的检查，她疼痛又非常焦急的样子，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急忙转过身去，怕让她看见。每次与专家医生打好交道，不要将母亲的病情告诉她时，她总是在很远的角落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看着妹妹，那样的心疼和爱我们的眼神！我经常觉得她没有走，我总是去卫生间的功夫伸头看看母亲的床铺，还有她平时干活爱穿的黄胶鞋，有时我常常记忆起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时的平常岁月，有时她生病后痛苦的样子，有时我做梦似的幻想有特效药可以治好她的病了，可是缓过来以后都是一场空！

      古人说子欲养而亲不待，从她远行之后我才真正理解这句话，蚀骨又走心地理解。遗憾在母亲有生之年未能让她多一些安心和温暖，但我真的对妈妈的感情深之入骨。如果母亲还在，我们一家趁着春光炖点排骨山木耳，煮一锅青豌豆焖饭，我再陪妈妈说说怎么把咸菜腌制好一点儿，好好品味一罐菊花烤茶的清香，或者陪妈妈逛逛街，买点喜欢的格子衣服、玉器首饰，可是在上苍给我机会的时候我没有去做，现在想做没有机会了。我极其喜欢归有光的《项脊轩志》和梁实秋的《想念我的母亲》，还有极其喜欢的文章《第一次抱母亲》，虽然对他们的母亲不曾了解，但我也要用心的读一读，慢慢回味母亲这一个词的真正含义。尤其是梁实秋描写他和母亲、姐姐等在火炉边喝一瓦罐酒的片段，看后常常让我想起我的母亲。

      妈妈，我想你了，愿你在那边一切安好，再也没有疼痛、委屈和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