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文学的新闻属性,使它比其他样式的文学更接近和干预社会生活,这种干预生活的功能在我国的早期报告文学创作中得到了充分展示。到了改革开放十年的后期,这种功能却开始软化。许多报告文学作品以貌似深刻的概念化了的生活杂象完全取替了对具体的人和事件的客观报道,使报告文学成了一种近乎纯逻辑的观念演绎,大大削弱了它作为新闻也作为文学的对生活的直接作用。《社会问题沉思录》就是这样一本功能软化的报告文学集。
不是说报告文学要拒绝思维的深刻,而是说更应该注重新闻干预现实社会的功能。这本集子有反应乞丐的,有反应妓女的,也有反应倒爷的,也有反映文化生活及官场生活的。集子虽然向读者提供了许多社会现象及文章作者的一些所谓沉思,但其作用至多让人们在侃天时多了一些素材,在忿疾时整整有词的引用那些所谓深刻的语句,于具体的人和具体的事却相隔十万八千里。
这种软化是报告文学对生活的回避。在商品经济冲击下的社会生活中,各种利益关系,尤其是厉害关系显得错综复杂。作者们艰于为报告文学的社会干预功能尽职尽责,便把作品的人事模糊起来,刻意于在人事之外去找几句至理格言,以之作为药方交给读者诸君,至于药效则与医生无关。
呼唤报告文学干预生活,首先是呼唤社会有关结构要承认这种健康的干预。呼唤报告文学作者的真正的社会责任感,作为文学首先应该是以人事的血肉感去震慑人心,而不是概念的推演。如果作者不愿因报告具体的人和事而进入需要有所失才会有所得的真实中,想总在溪边走就是不湿鞋,以一些貌似深刻却无涉现实生活什么沉思敷衍成文,报告文学就丧失和放弃自身干预社会人事的张力,最终让这种新闻体式不复存在。
1988.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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