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挂着耳机,听着它传来的微微弱的音乐,入耳式的耳机一塞进耳朵,便感觉一串串的声音因为被堵住出不来,便开始在你脑子里乱钻,非但不能让人静下心,反而还不能思考了,所以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就会在想听歌又想写些东西时,把耳机绕过耳背挂在耳朵上,这样既可以听歌又不会堵的慌,甚至还能听到除音乐之外的生活,比如此刻窗外防护栏上老旧的空调外机工作时发出的“嗡嗡”声,就在刚才,我还听到了某一户人家里小孩的哭泣声……
从那时起,模模糊糊的过了许久,我总是不清楚过了几年,觉得好像没过去多久,可等我翻起记忆,才发现时间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却是情感与伤痛。今年诸事不宜,要不是这几天发生的一些事加上之前的种种,我也不会有如此感慨。人来人往,车来车去,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从一个建筑群到另一个建筑群,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看着周围一直在变换的一切,看着那些不曾停下脚步的行人变换着不同的表情,变化着不同的位置。我看着人群中的自己,发现和他们竟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我看着迎面而来行人的眼睛,企图从中看到倒映着的自己,甚至企图想去了解他们的故事,他们的世界,看看是否和我一样,是否和我一样有着一样的想法,是否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楚门,是否也想知道是不是存在另一个楚门。
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我的世界里我只能知道自己的想法,为什么我只能看到我的眼睛所能看到的,明明这是我的世界,明明他们活在我的世界里,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所看到的,这么多人中是否也有人和我一样对于同一个问题有着同样的思维。但这个问题想久了,就开始那经典的哲学三问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该往何处去?人生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存在着?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我该做什么?突然觉得身体已经跟不上思维了,这一度让我怀疑自己是否存在着另一个人格。
我到现在还会想起新余那条路边躺着的那个妇女,她只有上半身,蓬头垢面的躺在路边,冲着来往的行人笑,没有人愿意靠近,也没有人驻足,她像是空气一般,我已记不清她的样貌,只记得她外表有些夸张还有她那个戏谑的微笑。有一天我和朋友在一次聊天里提起了她,我说,她比我们惨,却仍旧活着,朋友反驳道,她只是想死死不了,这是我未曾想到过的答案。那条街上还有一些擦皮鞋的老妪,她们零散的分布在街道两边,坐在一个铁皮箱子上,箱子半开着,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在她们面前放着一个比箱子更高一些的凳子,然后看着来往的行人就这么等着,等着一个陌生人停下脚步坐在那凳子上,等着他抬起脚,等着下一个人。这是一条很复杂的街道,两边有着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店铺,而店铺外的世界却感觉如此的格格不入,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还停留在过去,另一个则却在当下,不过终究还是停留在过去。
自那后过了许久,我在长沙的一条过街地道看到了同样停留下的时光,这个地道并不是很长,里面的灯光是橘黄色的,有些角落还是照不透亮。地道里摆着一个小小的摊位,摊主是一个中年妇女,几个行人正围着那个摊位挑选着东西。摊位不远处,是一张由破烂席子铺就的“床”,堆满了各种垃圾与废品,而上面躺着一个男人,盖着一张乌黑脏破的被子,过道另一边也躺着一个,而他们不远处便是一摊雨后留下的积水,我们匆匆走过,并没有停留,但时光却停留在了这个阳光照不进来的角落。
我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了许久,看着不远处两个打扮时尚的姑娘依靠着护栏摆着不同姿势,换着不同的角度拍照,她们身后的湘江无声无息的流淌着,远处的橘子洲也只剩下一个黑影,趁着许些灯火将自己的影子投进了明明闪闪的江水里。身后传来一连串跑车猛轰油门发出的巨大轰鸣声,一直从街头闹到街尾,我转过身,抬头看着眼前如梦幻般的华丽灯火,可觉得它终究比不过那个地道里的灯光。
那一天,无数的人与我擦肩而过,却也只剩下几个人留在了我的脑海里。因为太累,我坐在一家茶颜门口的树下等着点的奶茶,这家生意也很好,队伍已经排到了马路上,一切都是那么寻常,行人来来往往,直到有一个人突然对着排队的人群喊叫。这是一个中年妇女,拖着一个行李车,“…大学…书记…她…婊子…选…领导…”她对着人群,像是聊天,像是宣告,这些词被串联成了句子重复了好几遍,我静静地看着一切,看她,看他们,她在“告知”,他们在笑。
离开时,我在火车站广场上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坐在花圃边,旁边立着一个大的瓦楞纸牌,上面的字写得密密麻麻,内容我已记不清,只记得他脸色焦黄,神色沧桑。这个广场很大,每个人都形色匆匆,每个人都忙着奔赴,我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忽然感觉周围的人都是异客,他们坐着,或是躺着……
这个世界并没有听起来、看起来那么美好,华丽的灯光下,光鲜的生活中始终存在着黑暗,存在着黑暗中滋生的,能划破那层谎言的利刃。他们只会让你看到他们想让你看到的,可我已经看够了他们给我看的阳光,所以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与事总会引起我的注意。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青春叛逆的孩子,周围的人越是这样说,那我偏不认同,偏要去反驳,偏要去钻他们的空子,当我发现他们不愿提及的那些人、那些事后,我兴奋地想提着喇叭,带着音响在他们耳边呐喊,看他们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彷徨,是否会像我如野草般随风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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