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只是对我来说是老房子,我爸说,原来的老房子早就已经拆掉了,这其实是后来盖的新房子,但是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老房子。 我爸我妈是制糖工人,每年一到榨季(冬季砍甘蔗榨糖的时候)就尤其的忙,所以在上小学之前,我主要是放在爷爷和外婆家里养的,我妈讲我一岁多的时候在外婆家里住了一个星期后竟然不认她了!她还为此大哭了一场。
因为这样的家庭背景,我在上小学前有大半的时光是在老房子里度过的。上学以后,每到周末、假期和逢年过节,爸爸妈妈也会带着我,还有我的姑姑姑父伯伯伯母也会带着哥哥姐姐们,一大家子人聚在老房子里说说笑笑……这样的场景,自从爷爷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我的老房子了,但老房子的样子一直就在我的眼前,从来未曾随着时间而变淡。
老房子有一个大大的院子,把老房子分成了两部分。在院子上方地势高一点的二层小楼是我出生以前就有的。一楼正中是客厅,客厅的门是爷爷特地去大理定做的雕花木门,小时候姑奶奶(爷爷的姐姐)经常会拉着我给我讲门上雕刻的故事。客厅两边是姑奶奶和爷爷奶奶的卧室,和爷爷奶奶的卧室隔着一小截走廊的是厨房,从厨房后门出去就是客房(厨房挺大的,因为有灶台、火塘),客房前面有一个大大的蓄水池,记得二伯家的堂哥还在里面养过鱼。二楼原来也是客房,后来改成了二伯一家的起居室,包括二伯两口子的卧室和堂哥的卧室,还有一个小客厅,小时候堂哥经常带我在小客厅里打小霸王游戏机,还有看租来的VCD碟片。 院子下方地势矮一点的,背对着院子面对着街道的一排平房,是奶奶去世以后,二伯一家搬过来和爷爷一起住后(以前在一个镇上,但没住在一起)才盖的,并不住人,而是二伯母开的小卖部,还有一个棋牌室(记得我小时候还经常用棋牌室里的麻将当积木),一个澡堂子(不太像北方的澡堂子,里面是好几个隔间,洗澡的人互相看不到对方)。 小卖部前面还有一个水泥台子,四个角用竹子当柱子,上面覆盖着石棉瓦,台子上有两张台球桌,镇上的人会来打台球。 院子边上,平房后面有几棵果树,最左边是一棵挺大的芒果树,后来堂哥结婚的时候被砍掉了;芒果树旁边是几棵番石榴,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他每年都会把最大的一个果子留给我,等我放假了回老房子了就特别高兴的给我摘,有一年留了一个特别大的摘下来用秤一称足足有三斤!番石榴边上还有一棵木瓜树,听家里人讲,二姑姑家的表哥小时候不认识木瓜,管它叫“大炮果”来着;木瓜树旁边是给二伯家的澡堂烧热水的锅炉和供水的水池,水池前面还有一棵金桔,这棵金桔结的果子,用爷爷的话说就是“比柠檬都酸”,大概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吧。
爷爷八十大寿那天,是我记忆中最后一次一家人欢聚在老房子里,也不能完全说是一家人,因为那个时候奶奶已因病去世多年,而我的大姑姑也卧病在床数载了。记忆中这次相聚是很欢乐的,我们宰了一口猪请左邻右舍来吃,一家老小还一起给爷爷唱了生日快乐歌,这些场景还历历在目,然而斯人已矣, 爷爷在我读初三那年去世,大姑姑也在我读大二的那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大姑姑的去世是我心中永远抹不去的遗憾和痛苦) ,我们一家人竟是再也没有一起聚在老房子里说说笑笑,一起迎接新年,一起共度中秋,再也没有大年初一早上起来向姑姑伯伯们挨个讨红包,听他们勉励我要好好读书,再也没有大姑姑在院子里晒太阳而我缠着她要给她讲故事(我小时候是个话痨,经常逮谁给谁讲故事),再也没有爷爷特地给我留下的番石榴......
我想念我的老房子,我想念我的爷爷奶奶我的大姑姑,我想念那些再也回不去了的美好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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