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背着父母偷偷的看蒲松龄的《聊斋》,经常被里面的鬼故事吓得半夜惊醒,甚至于晚上不敢一人独自出门、不敢一人独自在家,但仍孜孜不倦的看下去,毕竟到了白天一切就都不在那么可怕了。长大后的我还经常会和朋友们说起我小时候看《聊斋》的种种经历,当然这时候已经是一种笑谈。但是当我前几天阅读到雪莉.杰克逊的《乐透》一书时,小时候那种恐惧渗人的感觉又席卷而来,这一次更胜,因为这本书写的是人的故事。
小时候我们怕鬼,长大后我们知道有时人比鬼恐怖。而雪莉.杰克逊最擅长的就是写惊悚小说。在她短暂的一生里写有六部长篇小说、一部剧本、一本诗集、四本童书、五十五篇短篇小说和一些散文作品。《乐透》可谓是她最为成功的代表作。
《乐透》是一部短篇小说合集,“乐透'只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篇。里面有25个细思极恐的怪诞小故事。

“魔鬼情人”讲述了一个在结婚当天,姑娘一个人在家等待新郎来接,没有亲人陪伴,没有朋友来贺。新娘从早上等到下午,忍不住出去寻找新郎,然而她根据新郎留给她的地址找去后,发现那里可能只是新郎租住的地方,而且已经于早上搬走,新郎的名字新娘都不清楚,但是新娘盲目无序的寻找着,一路上有人说看见过,有人说从没见过,最后她找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人低低的讲话声,但是敲门从没有人出来应门。
小说从一开始就给人怪怪的感觉,一切都不合常理,但是主人公新娘却仿佛从未觉得,从而陷入魔鬼的迷雾一般团团乱撞,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查尔士”讲述的则是一个刚入园的孩子罗力,回来后经常讲到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查尔士。罗力的父母都很好奇,想瞧瞧查尔士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在又一次家长会时,罗力的妈妈试图看看哪一个家长像查尔士的父母,但是很遗憾她看不出哪个是查尔士的父母,家长会结束后,罗力的妈妈跟在老师身后了解罗力的情况,老师嘴里说出的情况恰好跟查尔士的一样,诡异的是老师说班里从没有过名叫查尔士的孩子。
这是一个描写孩子内心世界的小说,是一个刚离开家庭还没有完全融入幼儿园集体的孩子的内心世界,称不上怪诞,也不恐怖,我觉得透出的一种黑色幽默。
“你先请,我亲爱的阿方斯”则是一篇批判小说,批判礼貌过分的伪善人士,人们往往被过于礼貌困住。小说里两个孩子不停的说着“你先请,我亲爱的阿方斯”,而威尔森太太的儿子和他的朋友对着威尔森太太一连说着三四遍不用了,谢谢,威尔逊太太!小说通篇透着怪诞讽刺。
其中的“叛”和“巫婆”则通篇都是恐怖、阴森还有血腥的怪诞。”叛“里所有人对一只咬了鸡的狗,都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他们给狗的女主人沃尔普太太出各种惊悚残酷的虐狗主意,甚至她的两个孩子也是说着一样的话。沃尔普太太从早上听到她的狗咬了别人的鸡开始就被这些恐怖的氛围包围,即使回到家里,她的孩子们也在制造这恐怖氛围。
这个故事让我想到了现在的网络社会,一旦发生一件事,评论区几乎都是一片喊打喊杀的景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内心的愤怒,才能抒发出内心的酣畅淋漓,而事件的当事人则会陷入潮水般的责难中,无论如何挣扎也难以摆脱舆论的旋涡。
当然“乐透”是不得不评到的一篇小说,可以说是本书的精华,也可谓是本书的高潮。小说在一片风景如画中展开,在村中人们颔首致意中开始。阳光普照,风和日丽,花朵绽放,绿草滋长。在这个美好的上午,村子里开始了一年一度的“乐透”抽奖活动,每个人看似都急不可耐,笑脸盈盈,精神饱满,和各种抽奖活动的氛围无异。一直到抽中奖的人尖叫出声,我才领悟到这样的一个抽奖活动原来是一个杀人的仪式。被抽到的人即成为今年度的献祭人。
小说的精髓在于披露人们的麻木思想,每个人都认为这项活动理所当然,里面的华纳老爹说自己已经参加七十七次了。小说里更多的是讽刺和揭露,其中的三角凳象征的是西方的民主三权分立制度, 他们号称司法权、行政权和立法权分开治理,号称明主自由,然而在这样高度文明的社会竟然还存在着这么古老的杀人献祭仪式,村民们还是如此愚昧,那个黑色的箱子一直未能更换,说明了三权分立的徒有虚名。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笔下的旧中国愚昧的人们喜欢看砍头的事情,愚昧导致无知。鲁迅先生看到了,所以他呐喊,希望喊醒那些麻木的灵魂,而这个故事里,只有一人提出这个仪式应该禁止了,虽然没被大家采纳,但是只要有人觉醒,相信大部分人也会渐渐醒悟。
雪莉.杰克逊的小说有一个特点,前面也许平铺直叙,娓娓道来,读者就像在读一个都市小说、家庭伦理小说,爱情小说一样,但是小说的最后一句往往是惊天一锤,砸中读者的内心,揭露小说的本质,就像三言两拍中的两拍,就像三句半里的那半句,点睛之笔。
很多时候人们挂在嘴边的是鬼有多么可怕,实际上每个人真正怕的是人,是人的内心。所以也会有一种说法是人比鬼更可怕。那是因为,鬼是人们想象出来的,鬼是人们创造出来的,没有人哪来的鬼!一切的妖魔鬼怪都只是人们内心真实的反应!
而雪莉.杰克逊恰巧善于把握人心,惯于用一种段子的方式表达出来。用开心渲染恐怖,用美好存托悲哀,用平常影映怪诞!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