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

作者: 兴时态_198812 | 来源:发表于2024-02-28 17:33 被阅读0次

    《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

    一、时间是最大的骗子

    使人生圆滑进行的微妙的要素,莫如“渐”;造物主骗人的手段,也莫如“渐”。

    在不知不觉之中,天真烂漫的孩子“渐渐”变成野心勃勃的青年;慷慨豪侠的青年“渐渐”变成冷酷的成人;血气旺盛的成人“渐渐”变成顽固的老头子。

    因为其变更是渐进的,一年一年地、一月一月地、一日一日地、一时一时地、一分一分地、一秒一秒地渐进,犹如从斜度极缓的长远山坡上走下来,使人不察其递降的痕迹,不见其各阶段的境界,而似乎觉得常在同样的地位,恒久不变,又无时不有生的意趣与价值,于是人生就被确实肯定,而圆滑进行了。

    假使人生的进行不象山陂而象风琴的键板,由do忽然移到re,即如昨夜的孩子今朝忽然变成青年;或者象旋律的“接离进行”地由do忽然跳到mi,即如朝为青年而夕暮忽成老人,人一定要惊讶、感慨、悲伤、或痛感人生的无常,而不乐为人了。故可知人生是由“渐”维持的。

    这在女人恐怕尤为必要:歌剧中,舞台上的如花的少女,就是将来火炉旁边的老婆子,这句话,骤听使人不能相信,少女也不肯承认,实则现在的老婆子都是由如花的少女“渐渐”变成的。

    人之能堪受境遇的变衰,也全靠这“渐”的助力。巨富的纨袴子弟因屡次破产而“渐渐”荡尽其家产,变为贫者;贫者只得做佣工,佣工往往变为奴隶,奴隶容易变为无赖,无赖与乞丐相去甚近,乞丐不妨做偷儿……这样的例,在小说中和在实际上,均多得很。

    因为其变衰是延长为十年二十年而一步一步地“渐渐”地达到的,在本人不感到什么强烈的刺激。

    故虽到了饥寒病苦刑笞交迫的地步,仍是熙熙然贪恋着目前的生的欢喜。假如一位千金之子忽然变了乞丐或偷儿,这人一定愤不欲生了。

    这真是大自然的神秘的原则,造物主的微妙的工夫。阴阳潜移,春秋代序,以及物类的衰荣生杀,无不暗合于这法则。由萌芽的春“渐渐”变成绿荫的夏,由凋零的秋“渐渐”变成枯寂的冬。

    我们虽已经历数十寒暑,但在围炉拥衾的冬夜仍是难于想象饮冰挥扇的夏日的心情;反之亦然。

    然而由冬一天一天地、一时一时地、一分一分地、一秒一秒地移向夏,由夏一天一天地、一时一时地、一分一分地、一秒一秒地移向冬,其间实在没有显著的痕迹可寻。

    昼夜也是如此:傍晚坐在窗下看书,书页上“渐渐”地黑起来,倘不断地看下去,几乎永远可以认识书页上的字迹,即不觉昼之已变为夜。黎明凭窗,不瞬目地注视东天,也不辨自夜向昼的推移的痕迹。

    儿女渐渐长大起来,在朝夕相见的父母全不觉得,难得见面的远亲就相见不相识了。

    “渐”的作用,就是用每步相差极微极缓的方法来隐蔽时间的过去与事物的变迁的痕迹,使人误认其为恒久不变。这真是造物主骗人的一大诡计。

    这有一件比喻的故事:某农夫每天朝晨抱了犊而跳过一沟,到田里去工作,夕暮又抱了它跳过沟回家。每日如此,未尝间断。过了一年,犊已渐大,渐重,差不多变成大牛,但农夫全不觉得,仍是抱了它跳沟。有一天他因事停止工作,次日再就不能抱了这牛而跳沟了。造物的骗人,使人留连于其每日每时的生的欢喜而不觉其变迁与辛苦,就是用这个方法的。人们每日在抱了日重一日的牛而跳沟,不准停止。自己误以为是不变的,其实每日在增加其苦劳。

    时辰钟是人生的最好的象征。时辰钟的针,平常一看总觉得是“不动”的;其实人造物中最常动的无过于时辰钟的针了。

    日常生活中的人生也如此,刻刻觉得我是我,似乎这“我”永远不变,实则与时辰钟的针一样的无常。

    一息尚存,总觉得我仍是我,我没有变,还是留连着我的生,可怜受尽“渐”的欺骗。

    “渐”的本质是“时间”。

    时间比空间更为不可思议,犹之时间艺术的音乐比空间艺术的绘画更为神秘。

    因为空间姑且不追究它如何广大或无限,我们总可以把握其一端,认定其一点。

    时间则全然无从把握,不可挽留,只有过去与未来在渺茫之中不绝地相追逐而已。

    性质上既已渺茫不可思议,分量上在人生也似乎太多。

    因为一般人对于时间的悟性,似乎只够支配搭船乘车的短时间;对于百年的长期间的寿命,他们不能胜任,往往迷于局部而不能顾及全体。

    试看乘火车的旅客中,常有明达的人,有的宁牺牲暂时的安乐而让其坐位于老弱者,以求心的太平;有的见众人争先下车,而退在后面,或高呼“勿要轧,总有得下去的!”、“大家都要下去的!”然而在乘“社会”或“世界”的大火车的“人生”的长期的旅客中,就少有这样的明达之人。

    百年的寿命,定得太长。象现在的世界上的人,倘定他们搭船乘车的期间的寿命,也许在人类社会上可减少许多凶险残惨的争斗,而与火车中一样的谦让,和平,也未可知。

    然人类中也有几个能胜任百年的或千古的寿命的人。那是“大人格”,“大人生”。他们能不为“渐”所迷,不为造物所欺,而收缩无限的时间并空间于方寸的心中。

    二、不现实未必不是一种好品质

    人与猪的自然差别是一个定数,人与人的心理差别却无穷大。所以,人与人的交往多半肤浅。或者说,只有在比较肤浅的层面上,交往是容易的。一旦走向复杂,人与人就是相互的迷宫。这大概又是人的根本处境。

    常常感到这样的矛盾:睁开白天的眼睛,看很多人很多事都可憎恶;睁开夜的眼睛,才发现其实人人都在苦弱地挣扎,惟当互爱。当然,白天的眼睛并非多余,而夜的眼睛是多么重要。

    人们就象在呆板的实际生活中渴望虚构的艺术那样,在这无奈的现实中梦想一片净土、一段完美的时间。这就是宗教精神吧。

    在这样的境界中,在沉思默想着向着神皈依的时间里,尘世的一切标准才被扫荡,于是看见众生都是苦弱的,歧视与隔离惟使这苦弱加重。那一刻,人摆脱了尘世附加的一切高低贵贱,重新成为赤裸的亚当、夏娃。

    生命中必须有这样一段时间、一块净土,尽管它常会被嘲笑为“不现实”。但“不现实”未必不是一种好品质。比如艺术,应该是脱离实际的。模仿实际不会有好艺术,好的艺术都难免是实际之外的追寻。

    当然,在强大的现实面前,这理想只能是一出非现实的戏剧,不管人们多么渴望它,为它感动,为它流泪,为它呼唤,人们仍要回到现实中去,并且不可能消灭这惩罚之地的规则。

    不应该因为现实的不满意就迁怒于那些梦想,说它本来没有。人若无梦,夜的眼睛就要瞎了。说“没有爱情”,是因为必求其现实,而不大看重爱情更是需要信奉的。

    不单爱情如此,一切需要信奉的东西都是这样,美满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不美满,才是需要智慧和信念的时候。

    上帝把一个危险性最小的机会给了恋人,期待他们“打开窗户”。上帝大约是在暗示:如果这样你们还不能相互敞开心扉,你们就毫无希望了;如果这样你们还相互隔离或防范,你们就只配受永恒的惩罚。

    所以爱情本身也具有理想意义。艺术又何尝不是如此?它不因现实的强大而放弃热情,相反却乐此不疲地点燃梦想。

    越来越相信,人生是苦海,是惩罚,是原罪。对惩罚之地的最恰当的态度,是把它看成锤炼之地。既是锤炼之地,便有一种猜想——灵魂曾经不在这里,灵魂也不止于这里,我们是途径这里。宇宙的信息被分割进肉体,成为一个个有限或残缺,从而体会爱的必要。

    三、让自己的灵魂向善

    一个没有精神需求的人,智力平平、思想狭隘,这样的人就是“庸人”。

    采取一个更高级的观点,把庸人这个词语运用到那些现实生活中庸庸碌碌的人们身上。

    另外一个定义更容易阐述,指明了庸人的本质特性,即,一个没有精神需求的人就是庸人。

    庸人没有智力的乐趣,没有真正的需求就没有真正的乐趣。

    庸人的人生,不会被获取知识的欲望驱动,也不会受到对他们自己有利的洞察力的鼓舞,更不会去体验身边真正符合审美的乐趣。倘若这种乐趣是时尚的,为了跟上潮流,庸人会强迫自己不得不去注意它们,但实际上他对此几乎毫无兴趣。

    庸人唯一真正的乐趣是感官的乐趣,他认为感官的乐趣可以弥补其他方面的损失。对他而言,牡蛎和香槟是生活的最高境界。他的生活目标就在于获取所有能带来安逸舒适的东西,如果这些事让他忙得团团转,那他反倒觉得无比幸福。

    如果运气好,出身豪富,无须自己辛苦打拼,这样的人将不可避免地感到无聊;而为了摆脱无聊,只好依靠各种补救方法,比如打球、看戏、聚会、玩牌、赌博、赛马、沉迷女色、饮酒、旅行等等。但所有这些都不足以保证不无聊,因为没有真正的精神需求,就不可能快乐。

    庸人的典型特征就是空虚麻木,没有生活重心,与动物类似。没有什么能够使他真正感到愉悦或兴奋,因为感官的乐趣很快会烟消云散,世界转眼就变得难以承受,甚至连打牌都令人厌倦。幸好还有虚荣心带来的乐趣终生相伴。

    庸人们要么是为自己在财富、社会地位、影响和权力方面高人一等,得意扬扬;要么,至少也要追随着那些各方面都更显赫的人,沐浴在他们的华丽荣光之中。可以把这样的情况叫作附庸风雅,而这样的人,自然就是势利眼。

    庸人天生不具有智力需求,只有生理需求。他们倾向于找那些能够满足生理需求的人与之抱团。他最不想要从朋友那里获得的就是任何一种思想的能力;若是不巧遇上了,这种思想的能力可能还会引起他的反感甚或憎恶。

    除了不愉快的自卑感之外,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着一种必须要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阴暗的嫉妒,这种嫉妒有时还会变成一种隐秘的怨恨感情。

    尽管如此,他依然不会想要提升自我的价值,或是尊重卓越的精神思想;他依然会继续追逐社会地位和财富,权力和影响力,对他来说这些才是世上唯一真实的好处,希望自己能在这些方面胜过别人。这一切都是他身为一个人却没有精神的需求导致的结果。

    庸人最大的苦恼是对思想毫无兴趣,为了逃避无聊,他们只能不断地追求现实的东西。

    可惜“现实”要么不尽如人意,一旦穷尽,人就会感到倦怠,要么就是相当危险,祸害无穷。

    而理念性的世界广袤无垠,平静如水,超然于我们的忧伤。

    四、人必须有人格上的独立自主

    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每个人的天性中都蕴藏着大自然赋予的创造力。

    把这个观点运用到读书上,爱默生提倡一种“创造性的阅读”。

    这就是:把自己的生活当作正文,把书籍当作注解;听别人发言是为了使自己能说话;以一颗活跃的灵魂,为获得灵感而读书。

    几乎一切创造欲强烈的思想家都对书籍怀着本能的警惕。

    蒙田曾谈到“文殛”,即因读书过多而被文字之斧砍伤,丧失了创造力。

    叔本华把读书太滥譬作将自己的头脑变成别人思想的跑马场。

    爱默生也说:“我宁愿从来没有看见过一本书,而不愿意被它的吸力扭曲过来,把我完全拉到我的轨道外面,使我成为一颗卫星,而不是一个宇宙。”

    许多人热心地请教读书方法,可是如何读书其实是取决于整个人生态度的。

    开卷有益,也可能有害。过去的天才可以成为自己天宇上的繁星,也可以成为压抑自己的偶像。

    爱默生俏皮地写道:“温顺的青年人在图书馆里长大,他们相信他们的责任是应当接受西塞罗、洛克、培根的意见;他们忘了西塞罗、洛克与培根写这些书的时候,也不过是图书馆里的青年人。”

    幸好那时图书馆的藏书比现在少得多,否则他们也许成不了西塞罗、洛克、培根了。

    好的书籍是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与好友会晤是快事,但必须自己有话可说,才能真正快乐。

    一个愚钝的人,再智慧的朋友对他也是毫无用处的,他坐在一群才华横溢的朋友中间,不过是一具木偶,一个讽刺,一种折磨。每人都是一个神,然后才有奥林匹斯神界的欢聚。

    我们读一本书,读到精彩处,往往情不自禁地要喊出声来:这是我的思想,这正是我想说的,被他偷去了。

    有时候真是难以分清,哪是作者的本意,哪是自己的混入和添加。

    沉睡的感受唤醒了,失落的记忆找回了,朦胧的思绪清晰了。其余一切,只是死的“知识”,也就是说,只是外在于灵魂有机生长过程的无机物。

    当一个人能够直接阅读上帝的时候,那时间太宝贵了,不能够浪费在别人阅读后的抄本上。

    只要自己有旺盛的创作欲,无暇读别人写的书也许是一种幸运。

    有两种自信:一种是人格上的独立自主,藐视世俗的舆论和功利;一种是理智上的狂妄自大,永远自以为是,自我感觉好极了。赞赏前一种自信,对后一种自信则总是报以几分不信任。

    人在世上,总要有所依托,否则会空虚无聊。有两样东西似乎是公认的人生支柱,在讲究实际的人那里叫职业和家庭,在注重精神的人那里叫事业和爱情。

    食色性也,职业和家庭是社会认可的满足人的两大欲望的手段,当然不能说它们庸俗。

    然而,职业可能不称心,家庭可能不美满,欲望是满足了,但付出了无穷烦恼的代价。

    至于事业的成功和爱情的幸福,尽管令人向往之至,却更是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且,有些精神太敏感的人,即使得到了这两样东西,还是不能摆脱空虚之感。

    所以,人必须有人格上的独立自主。你诚然不能脱离社会和他人生活,但你不能一味攀援在社会建筑物和他人身上。你要自己在生命的土壤中扎根。你要在人生的大海上抛下自己的锚。

    一个人如果把自己仅仅依附于身外的事物,即使是极其美好的事物,顺利时也许看不出他的内在空虚,缺乏根基,一旦起了风浪,例如社会动乱,事业挫折,亲人亡故,失恋,等等,就会一蹶不振乃至精神崩溃。

    他早已是一只漂流着的破船,后来起的这一阵风不过向他自己暴露出他流浪的状态。

    世事的无常使得古来许多贤哲主张退隐自守,清静无为,无动于衷。我们厌恶这种哲学。我们喜欢看见人们生气勃勃地创办事业,如痴如醉地堕入情网,痛快淋漓地享受生命。

    但是,不要忘记了最主要的事情:你仍然属于你自己。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自足的精神世界。这是一个安全的场所,其中珍藏着你最珍贵的宝物,任何灾祸都不能侵犯它。

    心灵是一本奇特的账簿,只有收入,没有支出,人生的一切痛苦和欢乐,都化作宝贵的体验记入它的收入栏中。

    是的,连痛苦也是一种收入。人仿佛有了两个自我,一个自我到世界上去奋斗,去追求,也许凯旋,也许败归;另一个自我便含着宁静的微笑,把这遍体汗水和血迹的哭着笑着的自我迎回家来,把丰厚的战利品指给他看,连败归者也有一份。

    爱默生赞赏儿童身上那种不怕没得饭吃、说话做事从不半点随人的王公贵人派头。一到成年,人就注重别人的观感,得失之患多了。

    一个人在精神上真正成熟之后,又会反璞归真,重获一颗自足的童心。他消化了社会的成规习见,把它们扬弃了。

    有句成语叫大智若愚。人类精神的这种逆反形式很值得研究一番。还可以举出大善若恶,大悲若喜,大信若疑,大严肃若轻浮。

    悲剧是深刻的,领悟悲剧也须有深刻的心灵。性情浅薄的人遇到不幸,他的感情仅只是演说式的做作。

    然而这不是悲剧。人生的险难关头最能检验一个人的灵魂深浅。有的人一生接连遭到不幸,却未尝体验过真正的悲剧情感。相反,表面上一帆风顺的人也可能经历巨大的内心悲剧。一切高贵的情感都羞于表白,一切深刻的体验都拙于言辞。

    大悲者会以笑谑嘲弄命运,以欢容掩饰哀伤。丑角也许比英雄更知人生的辛酸。

    爱默生举了一个例子:正当喜剧演员卡里尼使整个那不勒斯城的人都笑断肚肠的时候,有一个病人去找城里的一个医生,治疗他致命的忧郁症。医生劝他到戏院去看卡里尼的演出,他回答:“我就是卡里尼。”   

    与此相类似,最高的严肃往往貌似玩世不恭。古希腊人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研究哲理而外表不像研究哲理,在嬉笑中做成别人严肃认真地做的事,这是最高的智慧。

    正经不是严肃,就像教条不是真理一样。真理用不着板起面孔来增添它的权威。在那些一本正经的人中间,你几乎找不到一个严肃思考过人生的人。不,他们思考的多半不是人生,而是权力,不是真理,而是利益。

    真正严肃思考过人生的人知道生命和理性的限度,他能自嘲,肯宽容,愿意用一个玩笑替受窘的对手解围,给正经的论敌一个教训。他以诙谐的口吻谈说真理,仿佛故意要减弱他的发现的重要性,以便只让它进入真正知音的耳朵。 

    尤其是在信仰崩溃的时代,那些佯癫装疯的狂人倒是一些太严肃地对待其信仰的人。鲁迅深知此中之理,说嵇康、阮籍表面上毁坏礼教,实则倒是太相信礼教,因为不满意当权者利用和亵渎礼教,才以反礼教的过激行为发泄内心愤想。

    其实,在任何信仰体制之下,多数人并非真有信仰,只是做出相信的样子罢了。

    丁俊贵

    2024年2月29日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dqctzd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