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历史尺度辨析当代艺术清浊 ——评论河清告民生银行书

让历史尺度辨析当代艺术清浊 ——评论河清告民生银行书

文/马达

原文链接：《莫要被奇奇怪怪的“当代艺术”忽悠——告中国民生银行书》

读完何清博士的文章，其对艺术的热爱和使命感让人动容，文章稍显偏颇，又自成逻辑，但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显然又可能误入歧途。

放诸历史，艺术是那些经久不衰、总能给欣赏者启迪的客观存在；但着眼当下，艺术又往往因其极强的主观性成为思想渗透和政治控制的载体。在讨论“当代艺术”是否成为了美国霸权主义渗透的手段之前，我们不难发现，艺术作为思想传播的载体并非特例：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承载了“神权”到“人权”的思想变迁，巴洛克运动的艺术品承载了对世俗的追求和民间美学的兴起，新古典主义时期的艺术品承载了启蒙运动对自由平等博爱的渴望。

但是什么牵引时代的思潮？真的是一个个艺术家？艺术和艺术作品能否做到独善其身？

就拿新古典主义代表人物大卫来举例。法国大革命前，大卫是激进的革命派，这一时期创作的《荷拉斯兄弟之誓》以古喻今，借用古代荷拉斯三兄弟献身表达献身政治的义无反顾，其画法上也构建了新古典主义“对称与和谐”的秩序。1793年，其好友马拉遇刺身亡，马拉是一名杰出的新闻记者，善用笔杆有力抨击政客，大卫目睹现场后以传统基督受难殉道的手法创作了名作《马拉之死》。大革命成功后，大卫亲身经历和体会了革命中的种种乱象——政治家争权夺利、人民盲目被煽动、社会失序混乱，起初对革命的热情变成了怀疑和对强人的期盼。之后，拿破仑的出现让大卫把希望寄托于这位强而有力的君主，其创作的《加冕式》将拿破仑塑造成了“君权神授”的伟大领袖。新古典主义的理性思想又不知不觉回到了宫廷绘画华丽奢华的巴洛克风格。

图 《贺拉斯三兄弟之誓》 大卫 图 《马拉之死》 大卫

大卫从激进到保守，也正体现了历史的矛盾和曲折，画家是身处于时代变迁中的个体，其本身是无法不受外界影响的，思维属性、美学属性甚至政治倾向都构建了一个立体的创作者，并且这些属性也会随着个体在其人生经历中发生裂变或深化。创作者在形式上的贡献是其美学属性的体现，但一切最终其实又归因于其思维属性，而思维属性其实又是时代中个人经历的精神映射。所以，恐怕艺术作品从来都不简单是艺术家脱离现实世界醉心雕琢的单纯实体，更是时代中代表性人物折射出的时代思想的容器。

河博士早在《艺术的阴谋》中就指出：“当代艺术”其实是一种美国在二战以后向全世界推广的“美国式艺术”。它首先颠覆了欧洲法国的“美术”，强行把西方艺术之都从巴黎迁到纽约，由此夺得西方艺术主导权，与苏联进行文化冷战。

的确，当代艺术所处的时代正是二战后美国践行霸权主义道路，文化、经济、政治的全方位渗透的发展时期。

但河博士全盘否定当代艺术，认为其是一种公然的指鹿为马，笔者不敢苟同。当代艺术的历史使命和其他艺术流派一样，是对历史真实的记录。二战后美国的强大和意识领域的强话语权是事实，无论是一战后““迷惘的一代”亦或二战后“垮掉的一代”，都是战后精神创伤的真实表现。

笔者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支持者，物质决定意识，物质世界的客观影响使精神层面的艺术创作呈现出当下种种表现形态，是无法改变的。

图 《泉》杜尚

艺术没有该与不该，河博士所抨击的杜尚的““泉”放在当时时代背景下看也是合理的，凝结于《泉》背后的是达达派的批判性世界观，1916年，在诗人查腊、画家休森贝克和阿尔普的倡议下，为逃避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火而避居中立的瑞士的一批艺术家成立了达达派。他们强调反传统，反理性，反审美，反道德，甚至反对当时已经非常激进的立体主义和未来主义。他们认为，艺术与艺术品无关，任何现成物都可以是艺术品，从而将一切关于艺术的传统，统统否定。杜尚就是达达派运动的重要代表之一。艺术领域的“达达派”和文学领域的“迷惘的一代”所体现的时代思潮正是对一战后美国社会现状的不满，但传统价值观遭受重创之时他们又无处寻找新的生活准则，只好把真理尺度全然寄托于现实，但现实又残酷颓靡，于是他们只好用类似于“小便池”这种叛逆、反叛的方式来舒解郁结。

启蒙运动先驱伏尔泰有言：“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艺术家们创作的“灵感”总有其自身的出发点和立场，无论是政治的、经济的还是思想的。无论在哪个时代，对正确价值观的引导都是应该的，理解河博士的初心，太多人利用当代艺术去行骗，但把罪责丢给“当代艺术”是不妥的。

艺术品背后无形的推手是对艺术的传播，全媒时代下，新媒体、自媒体、媒体融合使艺术品的传播更具有“商业化”特质和“个性化”特点，这也是为什么有些艺术展显得庸俗化又辣眼睛，其实传播媒介更应该承担宏扬正确价值观的责任。

先进的未必是顺应大众和当下的，当下的错误或混乱都会被如实映射到艺术、文学作品中，但历史的车轮总会让更先进的替代当下，一战前的欧洲帝国主义被二战后的美国精英主义所取代，着眼当下，美国的治国策略在自身和所复制国家也遇到了发展的瓶颈，未来世界会是如何是可预见的但又是不可全知的。

目不忍视、耳不忍闻是知识分子和艺术家具有使命感的表现，在此宽慰一句河博士，奇奇怪怪的艺术和乱象丛生的格局只是时间这个修史官在历史画布上如实记录，但也无需过分悲观，穿过历史长河的后人自会给这些“奇奇怪怪”以客观的评价，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而实践是需要一代代艺术创作者前赴后继去践行的，是跳梁小丑还是勇敢斗士，何必执著于当下功名？历史总会还原事实全貌，清浊本来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