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从前有个小女孩,十六岁,叫多鹤,被卖入张家,第二个多鹤,被卖入李家,第三个多鹤,被卖入赵家,第四个多鹤,被卖入......
对于《小姨多鹤》这部作品,王蒙曾经这样评价过:“离奇而又平实,冷酷却是温暖,丑恶酝酿善良,憎恨变成爱恋,是事出有因还是无辜灾难?不共戴天本来就难分难解。生离死别,呼天抢地,却是娓娓道来。疯狂的历史,强暴了自自然然与普普通通。”
王蒙的话犀利的点明了这部作品的前因后果,让人痛,让人爱。整本书平平淡淡,如同孕育中的胚胎,持续痛苦的生殖,直到最后,终于脱离母体而生,因此即便文字来自于严歌苓,但在我等看来却无异是多鹤在生殖,小环为她接生,张俭是那个不说只是默默蹲着的父亲,三人聚在灯光下,每一个邻居每一个读者都在台下以数种不同的眼神观看着整个生殖的过程。而他们自己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一个剧场,是一个时代最巨大的缩影,痛苦与折磨,爱情与快乐,以一种被引领的形式畸形的存在于每个人的每个角落。但我不愿要那些许的快乐——若是没有那无尽的痛苦,我又怎会为那些微的无奈感到快乐。
多鹤是当年日本人在满洲的垦荒团仓皇溃逃路上留下的孤女,村长为了保持所谓的尊严决定全村自杀,全村的人们都死光了,最后凝结的巨大的血块永远在多鹤脑海里存留,多鹤不愿死去,于是逃了,得到消息不愿坐以待毙的人们一起逃离了各自的村子,无数的人在逃亡的路上死去。路上遇到了土匪,从土匪枪下逃过一劫的多鹤被按斤卖给了铁路工人张家做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在接下来漫长的几十年里,这个“陌生族类”和她的男人张俭以及张俭的妻子朱小环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家庭。张家在国仇家恨的背景下,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因多鹤的加入而变得畸形、暧昧而怪异。少女多鹤心里有很深的恐惧。这恐惧缘于她在自己的村庄看到的“有血性地死去”的惨烈情景,缘于在逃难的路上亲身经历和亲眼看到的一幕幕惨剧,缘于她被抓在麻袋里论斤卖。但多鹤内心很倔强。她低眉顺眼地生活在张家,但并未想过要融入这个中国的家庭,当少女多鹤变成小姨多鹤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将来生一大堆孩子、自己的孩子,这样她就不再是孤身一人。
多鹤是被张俭强暴的,张俭有对她的肉欲,也有对小环的情欲,最后终于,多鹤爱上了他,他也爱上了多鹤。
小环是个非常有传奇色彩的女性,在那个时代她便懂得隐忍懂得爱恨,大声的嘶吼里隐藏着丝丝溢出难以忍耐的切齿之痛。无论什么样的朋友都可以被她征服,无论多么困难的境地她都能让全家人活下来。小环一辈子都在笑,笑着对待一切,骂遍了人,最后不骂了,因为没有人需要她再去维护了,
书里最充斥的情感不是情欲,是倔强,无论是哪一个回头看的人都不由得感叹,这是一个倔强的年代,没有倔强到极致的灵魂,如何能在熊熊燃烧想要把一切都化为尘灰的时间里活下来。
那个时代是有千千万万小姨多鹤的年代,也是有千千万万张俭的年代,那是中国历史上永远不能消逝的一道烙印,就这样横亘在每个人心中,我想我们的历史书里记载了如此之多疼痛的历史,不是在向我们呻吟“我们很疼痛啊,我们度过了那段岁月啊,多么不容易啊”,而是在给我们一个告诫,永远永远,不要再走上那条路。
小姨多鹤的一生,有张俭有小环还有孩子们,那么那些窗口里的人们呢,他们又有怎样的爱恨怎样的疼痛?他们又遇到了什么样的人生?红卫兵们颐指气使,大声怒喝,你以为他们自以为是、以他人的痛苦为乐?我想不是的。他们在压抑,压抑自己的情欲,压抑自己的声音,想要转移注意力忘却自身的痛苦,他们是逃兵,他们不敢追求自己的心之所向,他们不能所向披靡,他们不敢。
是啊,在那样的时代里,天性的快乐大概都是错的,任何的快乐都要被报以数倍的痛苦,那样的压抑,又怎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永远别忘了,人是活的,爱恨是灵魂的声音,是最美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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