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月大雨过后,汴州一片清明幽静,原来沸沸扬扬的街市此时也是人声稀少。稀稀疏疏的雨丝山间云岚般晕在空气里,看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纱。
青石板路上还有雨后的湿润,泛着苔色的浅光,流光溢彩的。这时传来淡淡的走路声,接着一个青衣宽袍的高挑男子自云云绕绕的雨雾中现身,男子长身玉立,面若皎月,嘴角自始至终带着淡淡笑意,冬日暖阳一般。
“清河,快看,出太阳。”一声清脆的女音自男子身后传来,接着就是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银铃般的笑声,一个一身草芽青裙的女子跳了出来。女子看模样不过二八年华,明眸皓齿,最显著的笑起来脸上挡也挡不住的梨涡,明媚间带着清纯。
那男子见女子杏花笑靥,不知觉也是勾起唇线,他这一笑,华光灼灼,清逸非凡。
“这几月雨水无期,整日的待在院子里,但是让你闷坏了。”男子声音朗朗润润的,带着一丝宠溺,如春日清风般。
女子撇撇嘴,抱怨道:“这鬼天气我是一刻受不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呀。听玉娘说这边素来雨多,几乎全年都在下雨。我看呀我们再不走都要成泡鸭子了。”
清河摇摇头,轻笑道:“现在还不能走,得等几日。你若是呆不住,就去外面逛逛,你不是喜欢看杏花吗?我可是听说西街花苑那边有一片杏林,有几百亩地那。”
清渺眼睛顿时亮起来,闪如北星,“真的嘛,我们去看吧。一百亩杏林呀,那要多壮观呀,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杏林那…”少女叽叽喳喳说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正说着,青石路边缘一个小厮打扮的童子急步跑来,看着清河两人便是大大松了口气,对着清河恭敬一拜,“请问是清公子吗?我家老爷已经等候您多时,特地派我来接您过去。”
清河点点头,转身望着清渺温和道:“今日我是不能陪你去了,等我办完事明日再跟你一起去可好?”
清渺歪着脑袋想了一想,举起纤指,“你说的,可不许耍赖。”
“你几十见过我耍赖,我既答应了你必然是会做到。”清河无奈地摇摇头,不免发笑。
“那倒是,你好像真的没耍赖过,好吧,那我们明日去。”清渺下定主意,转眼看到一旁有些发愣的童子,一把把手中抛到他那边,居高临下,“你拿着,重死了。”
清河见了笑道:“我看你平日里吃的可是比我还多,怎么那这么点东西都嫌重了,也不知吃到那里去了。”
清渺气呼呼就要理论,这边一把接过药箱的童子却是脸带焦急,喊了一句“公子,老爷那边还等着那,你看?”却是不敢多加催促清河两人,只是巴巴望着清河,带着一丝祈求。
清河点点头,保持着一贯的温颜,“如此,你便带路吧。”,转头朝着清渺,“走吧。”
那童子赶紧应好,快步向前走着,一脚还没迈出另一只脚就紧跟出来,几乎是跑了。他不
时回头看看清河,却见他步子不急不缓,闲庭信步一般,却是一步也没拉在童子身后。至于后面的女子却是已经小步跑起来了,脸蛋红通通的,哼着小曲,似乎心情很好。
那童子见了微微称奇,见清河气宇不凡,行走间过柳拂风,踏步无痕。难怪世人皆说,
“医仙清郎,举世无双。”果然是个清风朗月般的男子。
“清公子,这边请,马上到了。”
“恩。”清河抬眼一看,只见不到百步有一座朱门大宅赫然矗立,十分的威严,看着就是豪门大户人家。光是外面的柱石窗棂就雕刻精巧,可见建此宅之人的费心。
宅子红木大门大开着,门柱边站着几个高威猛的守门人,皆是银盔白甲,手上的剑鞘发出森森寒光。
那童子赶紧提前几步通报了去,没过几秒就见众人拥簇着一个青蓝袍子的中年男子出来,那中年男人国字脸,看着稳重持成。只见中年男子对着清河一礼,“素闻清公子大名,不禁医术堪比华佗,更是气度不凡,是个谪仙般的人物,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清河也是回了一礼,温言道:“临侯爷谬赞,不过是众人夸大罢了,我不过凡夫俗子,那里担得起那样盛名,”
“清公子莫要谦虚。”那中年男子眼里满是赞叹,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微沉,面带忧色,双手一拱,“清公子,此次请你来是为我儿临翊医治,他不日身染重毒,群医束手无策,至今昏迷在床。还请公子救救我儿,临某感激不尽。公子若是医治好我儿,就是我临侯府的大恩人,临府必然重谢。”
“临侯爷不必多礼,清某必当尽力,还劳烦大人带路让我看看世子如何。”
“好好,有公子这句话临某也放心了,公子这边请。”临霖赶紧开路,引着清河往内庭走去,清渺乖顺地跟在清河后面,一副小丫鬟模样。
临霖看到清渺,面露惊艳之色,因着急于把清河带去看病便没多加理会,只是心里感叹,不愧是“举世清郎”,就连身边丫鬟也是气质不俗,绝代佳人。
清河两人跟着临霖很快来到一间十分气派的院子,挑高的门厅,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都尽显雍容华贵。进到院子里面各种名画贵董,茶几角凳皆是上好的南洋沉木,屋内淡淡檀香时隐时现,十分好闻。
清渺偷偷打量着房间不禁啧啧叫起来,奢华,简直太奢华了。清河书素来好简朴,屋内摆设简单,青白为主,都是些素简之物,简朴的不得了。
可是这里风格却是完全不同,里面尽是摆放着些稀罕宝贝,屋内多是凤金布料,边角黑乌,华光万照,实在是富丽堂皇呀。
“翊儿,你醒着吗?”临霖对着里略微小心翼翼问道,口气里竟然有一丝怕。对,就是怕,清渺实在不能理解,一个父亲怎么会怕儿子?难道那人是个妖怪模样?清渺这样胡思乱想着,心里对这位世子更加好奇,忍不住探着脑袋往里屋看去。
“恩,让清公子进来吧。”里面一道很弱声音传出,虽然声音很轻但却是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绝对口吻。声音冷冷的,是一种发惯了号令的人才有的语气。清渺脑子顿时白茫茫起来,这人明明是这样居高的冷语气,却是让人不讨厌,好像你就愿意臣服在他声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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