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厅堂和卧室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并没有隔墙,看起来还算宽敞。只是一盘火坑占满了整个卧室。使得客厅又有些局促。靠近火炕的地方,炉火正旺,木柴溅着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煤油灯跳动着红红的火苗,把柔和的亮光洒满了房间,一切都给人以暖意融融的感觉。大火坑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个男孩子,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一看到有外人,赶紧一骨碌身坐了起来。
“都下来,看看谁来了,快叫叔和婶。”郝继礼一边往炕上放行李,一边对几个顽皮的孩子嚷着。
几个孩子从炕上纷纷跳了下来,偷眼瞅着郝继东四口人,咬着嘴唇并没有开口。
“这些死孩子,真不懂事。”胖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呵斥着孩子们,又转过头来对身边的小秋说:“平时就要闹腾死,一见生人就枷箍(腼腆)了。”
小秋这时才借着灯光看清楚了胖女人的脸。大脸、大眼、高鼻梁、小嘴,皮肤十分的白皙。虽说是生过几个孩子,身子发福的像个发了的白面饽饽,但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个漂亮的女人。
“上炕,上炕,炕上暖和。”郝继礼赶紧把郝继东和小秋往炕上让。一转身看到自己的老婆,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咳,你看我这脑子,光高兴了,忘了给你们介绍了。”
他拉过胖女人,说道:“这是咱兄弟东子,这是咱弟媳,咋称呼来?哈哈哈,对了,这是你嫂子大玲。”
“嫂子好,我是东子,这是我媳妇小秋。”郝继东赶紧点头打招呼。
“哎呀,兄弟啊,你们可来了,我家安子经常提起你。”大玲满脸笑开了花,伸手拉住小秋,拍着她的手说:“妹妹啊,你们你就安心住着吧,省得安子整天说他自己在东北连亲人都没有。”
郝继东和小秋被让上了火炕。郝继礼两口子一边招呼自己的孩子和小秋的两个孩子玩耍,一边和媳妇大玲赶紧在灶上做饭。一会儿功夫,猪肉炖粉条和酸菜血肠就端了上炕桌,大盆子大碗,热气腾腾的。郝继礼招呼郝继东、小秋和两个孩子坐在炕桌旁,然后在白瓷大碗里倒上烫好了的烧酒。
“来,兄弟、弟妹,喝碗酒暖和暖和。关外不比关内,天寒地冻的,先喝点酒去去寒气。”郝继礼端起一碗酒高兴的说道。
“哥,我来的匆忙,啥也没来的及带,就这么打扰你,实在对不住。”郝继东端起酒碗不好意思的说。
“这是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怎么说这些见外的话。你人来了我就高兴,还带什么东西。来喝酒。”郝继礼端着酒碗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
“哥,我是说我们以后可能不回关里了。老家饥荒闹得厉害,我们实在吃不上饭了,只好来关外讨生活。看看哥有没有办法帮我们。”郝继东只是端着酒并没有喝,他满眼是期待的神情。
“兄弟啊,老家真的闹饥荒了?前几天听其他屯子里从关内来的亲戚也这么说。闹得厉害吗?”大玲焦急的插嘴说。
“确实有饿死的,我们不来关外估计也得饿死。能吃的都吃了,春天本来就没啥东西,天又干旱,只能逃荒了。”郝继东低声说道。
郝继礼听了拍了怕郝继东,说道:“兄弟,放心吧,有哥吃的就有你吃的。在这里虽然挣不了大钱,但吃的饱穿的暖。这里到处是黑土地,见种子就能长。你们来的正好,过几天天气也就暖和了,你跟着我去开荒,种点高粱和大豆,到了秋天你等着收就行了,保证饿不着你们一家人的。这一段时间先在我家吃住,后面我从屯子里找几个人来帮你造几间房,以后咱们弟兄两个就不分开了。”
“哥,”郝继东拉起小秋一下子跪在郝继礼夫妇面前,说道:“我们一家人怎么感谢你们好呢,给你们磕个头吧。”说着就磕起头来。
“快起来,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家兄弟。” 郝继礼夫妇慌慌张张地赶紧扶起郝继东和小秋,“不要这样,在这里生活比关里容易的多,首先饿不着。其次到了冬季我们还可以一起跟着伐木队去伐木,只要不怕苦,也能挣不少钱,到时大家一起过个好年。哈哈哈……”
“哥,我啥也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干!”郝继东激动的举起酒碗大口喝了下去。
“来,吃菜,吃菜。过年的猪还没吃完呢,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对对,尝尝我的手艺,这是猪肉炖粉条,这是酸菜血肠。使劲吃,管够!哈哈哈……妹妹,也要多吃,看你瘦的,在老家肯定吃了不少苦,既然来这里了就当成自己的家,别客套了。”大玲附和着郝继礼的话,也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慢慢地,小秋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孩子们更是吃得满嘴流油,眉开眼笑。
夜是那么宁静,小村正在慢慢睡去,只有在这座普普通通的土坯房子里,时不时传来阵阵酒菜的香气和欢快的笑语声。伴着摇曳的灯光,透过窗户把祥和、幸福洒向院中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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