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张爱玲

我读过的作家的书，迄今在心里能够马上觉得有乐趣的作家有四个，高中时候迷恋的三毛和张爱玲，大学时候迷恋的苏青和安妮宝贝。其他作家，国内的或者国外的的，没有整体迷恋的，只是喜欢某一本书或者某一篇文章。 

列夫托尔斯泰的散文，诗词的感觉还留在心里，一种田园的灵气，还有一种社会的复杂。川端康成的清丽，萨特尖锐的深度；还有许多小说的那种生活气息，到现在还是能够一点点的从心底浮起。比如徐茂和他的女儿门，平凡的世界，活着等等。 

儿子和情人，查泰来夫人的情人。这些书留下印象也许是因为里面的情欲，对于青春来说，也许没有比这个更深刻的了。当然还有一个是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这本书除了情欲，还有弥漫的那种灰暗的中国味，萧条有点吵闹的街市，颓败的小河，微微的春天，到处透露着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的那种感觉，还有天才的叙述方式，的确算是杰作。描写情欲最成功的书莫过于情人和查泰来夫人的情人了。后者是一种纯粹的因身体而激起的欲望，在那个原始的森林里，原始的欲望，原始的爱。 

不喜欢很多书单纯的描述，喜欢其间参杂的作者的思考，毕竟书不是图画，喜欢评论性的语言也许和我从诗词开始喜欢文学，然后就是散文，最后才走到小说的影响有关，还是很喜欢小说中流露出的诗词的意味和散文的思辨。 

情人就是如此。 

情人在网上的电影不完整，表现情欲的那些被砍掉了，没有看到，所以不喜欢中国的文学，要么就是这种虚假，要么就是用下身写作，要么就是乏味的文字，细细微微的无病呻吟，没有天才。 

还有梁家辉，实在不喜欢这个男人，流里流气的样子，我想作者喜欢的那位一定不会如此不堪，再者这女主角也是稚气没有才气，让安妮宝贝的书中那样的女子去演或者应该会更得体，这样的女人太少，现实中也许根本就没有。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时时刻刻这部片子，女主角所表现的那种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感觉还是很有意味的，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奥斯卡影片，看到后就觉得这是一部了不起的片子，后来才知道得了奥斯卡奖。她在公园里看到死去的小鸟的神情，很美，很美。 

而情人应该由这样的女子来演才有可能不糟蹋了这部书。不过影片对于光色的处理还有情景的选择是很符合原著的感觉的。 

和情人一样书很出名，也拍成影片的是廊桥遗梦，写的是一个家庭主妇在丈夫外出和一个外来的摄影家几天的相处但相爱一生的故事。虽然不是很相信有这么历时长久的爱，但是还是被那些优美的文字所吸引，影片拍的也不错，女主人手上停着一只苍蝇以及用脚去关冰箱的门的场景所体现的生活气息，黄昏时分的廊桥，美丽的庄园，糅合在一起。的确是大家之作，如此的切近生活，又如此的美妙。 

说了这么多书，似乎和情欲离不开，苏青也是情欲的，记得她的一篇散文里面写着白色的帐子，白色的床，躺在里面，飘一样的感觉，还有她说的：我要，我要，飞蛾扑火，都有明显的情欲的痕迹。 

而我当时喜欢她也许是喜欢她的那种自恋，一个女人无论是在年轻还是年老，都希望自己是一个大家的小姐，穿着得体精致的衣服，举止优雅，而且还有学识，有许多人的仰慕，也许这是很多少女的梦想，如果有人描述这样的一个梦想，是很容易让人沉醉的。我曾经很夸张的抱着她的书睡觉过，也是飘一样的感觉。 

虽然她的书少了些才情，更多的是聪明，还是让人喜欢的。 

还有一个同样让人迷恋的是林徽因，也是才情不多但是很让人迷恋的女人，显赫的身世，倾国倾城的美貌，优雅的举止，难怪会让徐志摩为之丢了生命，还有一个哲学家为之独身。 

回到说三毛，三毛的经历还有灵气成就了她，不太记得很清楚她的书了，这一晃快十年了，但是还记得荷西死的时候她哭的死去活来，一个人在孤独的异乡，那种凄切感，当然她讲的那些奇闻趣事是她成名的原因，比如结婚那天由其他人野蛮的夺去新娘的处女之身，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女人被当众凌辱凄惨的死去，在沙滩上光着身子灌肠三日，边拉边唱歌的情形，还有很多很多鱼。 

以上很多的才华要么就是偶尔的昙花，一种写着氛围下突然闪现的灵感，断断续续出现的，以下我要说的两位的才华却是短暂但是却是连续的，他们是用生命来写作。 

一个是安妮宝贝，一个是张爱玲。 

安妮宝贝，写了很多书，很多书都弥漫着一种灵异的气息，仿佛是一个山泉的岩洞里面，潺潺的流水，些许的阳光，两只白蝴蝶停在岩石上。灵动，诡异，情欲弥漫。但是处在情欲的初级阶段，就像初恋。 

这几年没有发表什么文章了，她的初恋没有能够发展成婚姻。她一直走不出初恋的感觉，所以初恋太多，没有升华，最后只能世俗的死去。 

而张爱玲呢，她无所谓初恋，也无所谓婚姻，她的一生都是一种感觉，一种轻轻的痴狂，这种痴狂，没有觉醒，也没有厌倦，一种天才的生活，不食人间烟火。 

她永远是一个世俗的女子，以一种刻薄的旁观者的姿态，看着他人生活，絮絮叨叨，但不让人厌倦，她的小说无奈而刻薄，像极生活，她没有初恋，一来就是很老成，柴米油盐，长长短短，不急不缓，慢慢悠悠，有气无力。但是浸淫一种味道，就像她一篇散文里描述的，几十年前的月亮，莹莹的有点发黄。还有一种满闺房都是兵器的寒冷。 

以前不觉得，前几天去书店翻开她的书，一股浓郁的红楼梦的意味散发出来，我很惊讶，惊讶这种神奇，很久不再买书的我马上又买了下来。 

一个人死去了，千百年，但是见到她的书，能明显体会到她的那种味道，不是别人，就是她。这需要怎样一种才气。 

这就是张爱玲。

写于20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