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7日
第三章 弟弟来医院
二姐其实是一个依赖性很强的家庭妇女，她几乎没有独立生活过。她今年五十四岁，这大半辈子都在思想上依靠男人。小时候靠我们爸爸，二十一岁嫁人，依靠姐夫。姐夫心思细腻，做事黏黏糊糊，好钻牛角尖，为此两人打打闹闹过了许多年。二姐夹在婆婆和姐夫中间，没少受委屈。
二姐老实忠厚，非常善良。她几乎没有独立做过任何一件比较大的事。她遇事就要别人帮她拿主意。她平时和姐夫像一对连体婴，互相嫌弃、吵架，但谁也离不开谁。想不到这次陪护妈妈却只能有一个人，对她真的是一个艰难的挑战。
我妈前几年住过几次院。第一次住了七八天，是大姐一个人照顾的。第二次大姐不干了，要求排班，我们每人排三天，但二姐在江西省卖糖葫芦，没有来。第三次我和大姐、弟弟三人轮流值班，主要是我值班，他俩只是在我上班时来替换一下。二姐等于一次都没参与照顾妈妈。
这次妈妈摔得厉害，二姐从中秋节前就去淮安看孙子了，心里很挂念妈妈。我给她打电话说妈妈病得很，她待不住了，赶紧扔下孙子回来了。
在妈妈住院前，她还大包大揽，说她没有事可做，可以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妈妈。但从周五开始着手照顾，没两天就被急得难受。病人心情不好，胃口不好，照顾起来不容易。她一边看针，一边照顾妈妈的饮食，还要换尿垫。
妈妈小脑萎缩，越来越痴呆，傻得像一个婴儿。你跟她说话，她理解不了，还不听话。妈妈夜里偷偷拆掉手背上的针头，流了很多血。她不愿意接氧气，不愿意做心脏监控，老是偷偷拆掉。打针时偷偷拔针头，大小便失禁，把二姐麻烦得不轻，简直就是精疲力尽。但没办法，她还得耐心地照顾妈妈。
我几乎每天给二姐打电话，问她情况，看有什么我可以解决的问题。虽然我进不去病房，但交钱呀、办手续呀，还有治疗方案，我还是可以帮忙拿主意的。这样看上去，我这个最小的妹妹反倒像一个老大姐，让姐姐们从精神上依靠。
下午二姐说又没钱了，我交了两千，手里也没钱。我给大姐打电话，她说先让外甥给转一千。我说不够，每天需要一千，所以要求她转两千过来。大姐很痛快地转过来两千，还跟我视频了一会。大家商量一下妈妈的治疗和照顾、垫付资金等事项。明天是爸爸二十一周年忌日，我们做儿女的需要去上坟。但大姐路远就不回来了，二姐在医院也不能去，三姐几乎年年拿一点祭祀用品也不去。我尽量回去。
晚上二姐打电话说，弟弟下午开车带着老婆孩子来医院看妈妈，但被工作人员挡住，不让进病房。他只好交了两千块钱离开了。听说他给二姐带来一箱纯奶。
但后来听二姐说，姐夫生弟弟的气，说他狠心扔下二姐，做儿子的对自己妈妈不管不问。二姐跟他解释，说医院规定只允许一个人陪护。姐夫说，弟弟逃脱责任，不愿意给妈妈尽孝心。他说，他村里的某某住院，人家儿子办了四张陪护证，人家有本事。结果他们在电话里吵了半天，姐夫竟然不跟二姐说话了。唉，他老了老了，还是这个心胸狭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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