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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远处传来更夫敲击更点的声音。
“三更了!”孔尚书像似在自言自语,脸却转向一个穿着长衫,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的中年人。后面的话被他长长的出气声取代。
“大人,不要着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的!”这个长衫人是孔尚书的心腹,对于孔尚书想要说,但是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是明白的。
这是作为一个幕僚必须具备的素质,有些话是不需要大人全都说出来的。
听到回答,孔尚书双眼紧紧盯住吴幕僚,看了片刻,缓缓说道:“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吴幕僚的眼睛一接触到孔尚书冷寒的眼神,立即慌乱地躲开,毕竟,这些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如今,事情没有按照原计划进行,这不能不说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他垂下头,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不会的!我们派出两路人马,想必总有一路会成功的,料想那人不会逃脱!”
“哼!”孔尚书哼了一声,这一声哼,吴幕僚心里明白:对于自己的解释,孔尚书是认可的。只是,按理说,早就应该有消息传递回来,可是直到现在,仍旧音信全无,实在超出预计。
孔尚书心里也知道,目前的情况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等。
孔尚书的目光从吴幕僚的脸上移开,又转向了门口的方向。然后,又开始了踱来踱去。
吴幕僚则歪着头,手捻胡须,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厅堂里立即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孔尚书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尽管很有节奏,内中却透漏出一种急躁的心情。
“大人!”门外踉踉跄跄地跑进来几个农夫打扮的汉子,一跑进厅堂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为首的汉子正是带人要取傅青牛性命的孟捕头。孔尚书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让他们乔装打扮成农民模样。
一看到几个人的模样,无需他们再多说什么。孔尚书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
“废物!”孔尚书骂了一句。
“大人请息怒,容小人禀告!”孟捕头立即为自己争取宽恕的机会。
“讲!”孔尚书也想知道,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按理说,孟捕头一行七八个人去杀一个人本应不会失手的。
“大人,那人并非一个人,他还有帮手。”孟捕头立即为自己的失利找理由。
“哦?”这一点是孔尚书没有想到的,据派出去的探子回报告,说从御史府里只出来一个人,这怎么又出来其他的人呢?
见孔尚书表现出想要听下去的意思后,孟捕头继续说道:“属下本来就要得手了,却不知从哪里爬来许多毒蛇。有几个弟兄当场就中毒身亡了,途中又有几个毒发,失去了性命,我们几个有幸捡了一条命,这才回来给大人报信!求大人开恩,饶了属下几个吧!”说完磕头不已,其他几个人也跟在后头频频磕头。
“好了!你们几个下去吧!”孔尚书挥了挥手,耳边听着这群哭哭唧唧的声音,心里很烦,他现在需要思考一下,如何应对。
“多谢大人!”几个人起身离开。
“吴幕僚,你怎么看?”孔尚书问道。
吴幕僚与江湖人物素有来往,孔尚书很多事情不便于公差去办,都会通过吴幕僚寻找江湖上的人去办。
就像这次,孔尚书除了安排孟捕头带人去办之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让吴幕僚召集江湖杀手去办。那个白头翁就是吴幕僚安排去的。
听到被问,吴幕僚连忙开口道:“大人,以属下看来,能够驱动这么多毒蛇的,在江湖上只能是河阴五毒中的毒蛇了。”稍微停顿,吴幕僚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这五毒在江湖上名声极坏,江湖上对他们用毒极为不齿,但也非常惧怕。所以,这五毒在江湖上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听说有什么朋友。”
“那,吴幕僚,有何良策呢?”孔尚书问道。
“大人,如今看来,倘若五毒真的与这个人有关系。那么,这个人绝对不可小觑,估计白头翁也绝非他们的对手,咱们需要重新计议。”
“嗯,吴幕僚,你说说看,应当如何计议?”
吴幕僚捋着胡须缓缓说道:“大人,以属下看,咱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加派人手,继续拦杀那个人,同时,要搞清楚那个人倒底是谁?另一路,咱们可以想办法收买五毒。我听说,这五毒最爱金钱,大人只要多给他们赏钱,即使让他们去杀自己的朋友,他们也是做的出来的。”
“好!”孔尚书用力一拍案几说道:“吴幕僚,就依你说的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人把消息传出去!”
“是!大人!”吴幕僚冲着孔尚书施了一礼,转身布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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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牛从云踪客栈逃脱,一路狂奔,他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
只听得一声闷雷,那匹白马一惊,撩起前蹄,差点把傅青牛摔了下来。
傅青牛赶紧勒住马缰,抬头看了看天空,说也奇怪,这本来是隆冬,天空却下来豆大的雨点。
起初零零散散,有几颗滴到傅青牛的脸上,这冬雨比起夏天的雨冷了许多。
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雨点落了下来。地上的尘土被雨点砸了起来,形成尘雾,眼前视野变得模糊起来。不一会儿,地面上就出现一湾一湾的积水。
傅青牛赶紧下马,找地方避雨。他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扶着斗笠,眼前只能看到几尺远的地方。
那马突然立住不走了,与此同时,傅青牛也感觉到,前面有个人挡住了去路。
傅青牛慢慢抬起头,一个白头发的人拄着一根拐杖站在雨中,正是白头翁。
傅青牛心里明白,白头翁是个杀手,站在这里就是要杀人的。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而且,从一个杀手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信息。
对付这样的杀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他。于是,傅青牛放开马的缰绳,立定身形,手握宝剑,两道凛冽的目光从斗笠下直射到白头翁的身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白头翁作为一个杀手,只是简单的领任务杀人,只要钱给的公道,至于杀谁?被杀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无所谓,即使是女人和孩子,他也会下手。对于杀手来说,这条命值这个价钱,活干明白了就行了。
杀手界在江湖上是靠名声吃饭的,而名声的获得除了杀人技之外,更重要的是心要狠,不能动任何感情!
白头翁把手里的拐杖在身前划了一个弧,身体一侧,向傅青牛冲了上来。
待到有一大步的距离,那根拐杖从下面撩了上来。傅青牛侧身躲过,一只手顺势向白头翁抓去。
白头翁一击不中,也顺势侧身,闪过傅青牛的一抓。白头翁拐杖方向一转,又横扫了过来。
傅青牛一个空翻,又躲过了这一击。白头翁攻势不减,立即把拐杖舞的呼呼作响,一招快似一招。
傅青牛不敢怠慢,也加快了闪展腾挪,让白头翁的所有进攻都落空。
两个人攻防各半,很快几十招过去了。傅青牛因为连夜奔波,又加上跟那些公差打斗了很长时间,体力有些下降,额头上微微有些出汗。
白头翁也看出了端倪,他嘿嘿冷笑了一声,把手一抖,这次,这根拐杖是向着傅青牛直刺过来。
傅青牛赶紧用剑搭住了拐杖,然后往外一拨,那根拐杖的势头就偏向了一边,白头翁的身子也随着扭转了过去。他的另一只手却扫向了傅青牛,只不过,这次,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剑。
原来,白头翁的拐杖里藏着一把剑,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把拐杖里的剑拔了出来,在自己身体的掩护下,转身扫向了傅青牛。
等到傅青牛发现白头翁手里拿着一把剑的时候,再想躲闪已经有些迟了,他拼劲全身力气向后一个跳跃。
待他站定身形,胸前已经被利剑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傅青牛知道,再这样缠斗下去,对自己不利,必须尽快结束战斗。
白头翁一见自己一击而中,心中非常得意,他没有给傅青牛太多的喘息机会,挥舞着拐杖和利剑又攻了上来。
傅青牛瞅准白头翁的利剑攻势,用手里的剑鞘一挡,另一只手拔出宝剑,反手划了一个弧,就向白头翁斜挑过去。
白头翁赶忙用拐杖来挡住。不料,傅青牛这一招是虚的。当他看到白头翁的拐杖和利剑都发了出来时,傅青牛手腕一抖,宝剑尚未碰到拐杖,却改变了方向,直接刺向白头翁的前胸,这一刺速度太快了,白头翁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剑插入自己的前胸。
白头翁瞪着眼睛,一只手拿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利剑,身体向后倒去。那只宝剑也从白头翁的身体里滑了出来,白头翁的前胸出现一个血洞,鲜血直射而出。
傅青牛还剑入鞘,翻身上马,向前奔去。行不多时,发现前面有处破庙。傅青牛赶紧躲了进去。
这座破庙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庙里的佛像已经破碎,香案上也早就没了香火。地上倒是有些稻草。傅青牛猜想:这应该是早些的时候有人在这里歇息过。如今正好用得上。
于是,傅青牛扯了一些稻草喂给白马吃后,自己也脱下衣服,坐了下来,敷上自制的金疮药。这个药对于治疗刀剑伤口非常有效,傅青牛给它取名“刀尖药”。
敷完药后,傅青牛盘腿坐在干草上,一边运气疗伤,休养生息,一边等着雨停。
一道闪电之后跟着一个惊雷,傅青牛心中暗想:“这个季节出现这样的天气状况实在不正常,怕是会有异常状况出现。”
傅青牛正在独自琢磨,耳边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儿,庙门口走进几个人来。傅青牛警觉地望了过去,只见一个汉子和一个小童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人拖泥带水地走了进来。
那个被搀扶的人像是个买卖人,身体一侧不知有什么问题,行动不便,耷拉着脑袋,看不清面孔。
这几个人一进到庙里就吃了一惊,他们应该是没有想到庙里会有人。
那个汉子扫视了一下庙里之后,看见傅青牛附近还有些稻草。于是,径直向傅青牛走了过来,在距傅青牛有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冲着傅青牛抱了抱拳,说道:“这位大哥,有礼了。请问,可否借些稻草给我家主人一用?”
傅青牛一见这个汉子向自己走来,也略有戒备地站了起来,见那汉子向自己抱拳施礼,自己也还了一礼。
“请用!不必客气!”傅青牛爽快地答应着。作为一个医者见到病人总有想要医治的想法。也许,这就是“医者父母心”吧。傅青牛也不例外,“不知,你家主人得了什么病?”傅青牛问道。
“唉!”那个汉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来惭愧,我家主人倒底得了什么病,确切不知,这几天里,一路上也看了几个郎中,各有说法,但是,谁也没有治好。眼见着主人的病情越来越重,这实在没法,才急急忙忙往家里赶。”汉子一边说着,一边跟那个小童一起把主人放到稻草上歇息。
傅青牛偷眼看向那个病人,只见他脸色潮红,眯缝着眼睛,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在下也是一个郎中,不知可否为你家主人看看?”傅青牛毛遂自荐。
听到这话,那个汉子又扫视了一下傅青牛。这一次,他才注意到,傅青牛身边的稻草上放着一个布袋和一个葫芦,这是郎中才用的东西。
汉子低头跟主人耳语了几句,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先生了!”
傅青牛走到那病人身边,用手搭在他的脉上,过了一会儿,又用手在那个病人行动不便一侧的腋下以及大腿根部摸了摸,然后,点了点头。
“你家主人这个病的确罕见,怪不得很多郎中治不好。”傅青牛对那个汉子说道。
“不瞒先生,前几个郎中也是如此说法,最终……唉!”汉子的话没有说完,也无需说完,其中意思,傅青牛已经明白。
无需过多述说,傅青牛转身去把自己的布袋拿了过来,一边打开布袋,一边说:“适才我给他搭脉时发现,他身体发热,这是血里有了热毒,需要放血。”说罢,从布袋里取出一根蜡烛,点着了火,又取出一根银针,在火上烧了烧,待银针变了颜色,离了火,用嘴吹凉。然后用手抓起病人的手,把五个指尖聚到一起,另一只手捏住银针,速度极快地在五个指尖上扎了一遍。整个动作就像小鸡啄米一般。
扎完一只手后,又抓起另外一只手,如法炮制,也把所有的手指尖扎了一遍。
然后,运气沿着病人的胳膊,把血从指尖逼了出来。起初,那血一滴一滴的,像墨汁一般,渐渐的开始变红。
一柱香后,病人舒了一口气,脸上的潮红慢慢退去,眼睛能够微微睁开。
那个汉子见状,兴奋不已,赶忙单膝下跪,双手一抱拳,向傅青牛连连称谢!
小童也赶忙打开包裹,拿出一个银锭,双手捧送给傅青牛。
“不必客气,咱们在这山村野外能够相遇也是缘份,你家主人的病情经过放血后,只是得到缓解,尚需药物根治。我这里有些药丸,你们给你家主人服下,一日服三次,服用三天后即可。然后,用粥补养,十天半月就会好了。”说着,傅青牛拿出九粒药丸递到那汉子的手上。
“大恩不言谢!不知神医如何称呼?”汉子问道。
“哈哈,我只是一个行走江湖的郎中,壮士谬赞了!”傅青牛一笑了之。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傅青牛一抱拳说道:“在下还有急事要办,这就要上路,你们在这里再多歇息一会儿吧!”
说完,整理好行装,牵马出了破庙,那个汉子也再三相谢,把傅青牛送出庙外。傅青牛翻身上马,继续向京城方向奔去。
可是,令傅青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疗伤的时候,解开衣服,御史大人的那封信拿了出来。后来 又忙于给病人治疗,忙乱之中,那封信竟然掉落在稻草里。
等到傅青牛马蹄声远去,那个汉子返回庙里,他走到傅青牛刚刚坐过的地方,想要多抱些稻草给自家主人。
这时,他才发现,那草里有一封书信,赶忙拾起,一看信封上的字,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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