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爷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大身板,走路带风带八字,处事稳重,为人正直,装有一身正气,花甲年病倒后落下个半身不遂,黑子生的晚,没见过爷爷走路怎么带风,却见过爷爷拄着拐杖迈开的八字步。
黑子爷走路不方便,黑子陪走时就走的慢;黑子爷走走就要歇,黑子就在旁边自己玩一会;黑子爷要上茅房,黑子就快快拿着座凳先放进去,总之黑子爱黑子爷,黑子爷也爱黑子。
黑子10岁的那个冬天,黑子爷病了一个腊月,痛苦了一个腊月,雪也足足下了一个腊月,到了三十晚,全家在一起吃过了年夜饭,黑子爷虽苦但也过了一个丰富的大年三十,这时候黑子全部的心思都在屋外的炮仗声里,吃毕饭,跑的无影无踪,深夜入至,黑子回屋,带着对大年初一的憧憬进入了梦乡,全然没顾得上陪黑子爷聊聊天。
睡了不一会儿,黑子突然被娘叫醒,黑子娘一边翻开放在里屋的柜子,一边给黑子说:“黑子,你爷终于去享福了”,黑子娘是抽泣着说的。黑子愣了神,回神后说:“找我明生(乡村医生)叔没?”黑子娘没顾着和黑子搭话就快步走出了屋门,只见手里拿着给黑子爷早都做好的老衣。
一会黑子爷屋里的人就多了起来,虽在别屋黑子听见很多人说话,但在深夜一点都不混乱,话与话之间的时隔很长很沉寂,反倒让黑子听的清清楚楚。“头抬起来,把脚也抬起来,使劲儿……”,黑子仔细辨认着那句话是爷爷说的,到底说了什么,但好久没有听见熟悉的声音,黑子便来到黑子爷屋门口,屋里人多黑子扒着门框,头探进屋里绕过忙碌的大人们的身影终于找见了黑子爷爷,他躺在炕上,脚上的新鞋稍微显得有点大,衣服崭新,黑子没见过爷爷穿这么新的衣服,大人们掰着黑子爷的脸,刮胡刀一刀一刀,黑子爷一动不动,那一瞬过的很长很长,黑子也想了很多很多。
黑子想:炕上那个穿着整齐的人过几天就看不见了;那床上的人再也不能和自己聊天讲他自己的故事了;再也看不到这人的笑容了;这个屋子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味道了;费多少精力花多长时间都见不上那个人了,即使梦里能见到,梦迟早也会醒……想到这,黑子已经泪流满面!这是黑子第一次面对死亡,死亡让他失望、后悔、内疚、恐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