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觉不成,半眯着眼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寂寂的黄桷兰,小幅度的在风里悄声来去,油绿的叶面反着灼灼白光,使我拐弯抹角瞥见太阳的脸。楼下的阿姨在扫地,一声接一声的,窸窸窣窣殓去树褪下的苍老和死亡。我住在一件宽大的T恤里,在手机上漫不经心的听谁说着鸡毛蒜皮,只是感到夏天来临。
想起来去年夏天,黄桷兰刚齐寝室的窗子高,大大方方的把枝条伸进窗口,又是惯喜开花的乔木,倒是便宜我们白白讨了一夏的花。下完雨的早晨,摘上一把花儿就放在叶子上,二者都湿哒哒的,像在薄荷酒里放了冰块,不动声色的融化和升华,一股子淡香幽幽的往你鼻孔里钻。有次我独自走在教学楼中间的小道上,地上都是踩碎了的蜗牛尸体,低矮的草本植物是一种阴沉的绿,带点儿深渊的意味,一阵风穿堂而过,我又被这种异香包绕着,像一头撞进了什么人的怀里。
今年都五月份了,窗外的黄桷兰还是没开花,且愈长愈远,向楼上的窗子长去。
大概是人和树都喜欢新鲜。
昨晚在奥体开完班会,慢悠悠溜达着回寝室。晚霞红的将将好,我想走远一点到畅桥去看,走几步就失了颜色。恰到好处的事总是一枚果实处在成熟和腐烂的交界点,具有时效性的新鲜。路上有推着婴儿车散步的人,小崽子戴着白帽儿和衣而睡,小手小脚都裹在薄薄的毯子里,像一粒剥开了一半的奶糖。有个抽烟的人趿着拖鞋,在制造完最后一口烟雾后,把烟头向一旁的杜鹃花矮丛里一丢,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那杜鹃花赶上了黄昏,开得稀稀拉拉的,烟头儿窝在花瓣子里,一霎时就烧黄了一块。
青年广场在开音乐会,台下站着成群的男孩女孩,过分夸张的光与影不时打在他们的脸上,一个个有了绿色的面庞,浅蓝的鼻翼,嘴上的口红变成了紫色。照着舞台的大灯是没有感情的白色,蚊虫飘来飘去也成了白色,像暗夜里淅淅梭梭下着却被风搅扰了的雪,也像掰碎了的面包往水里丢去,鱼群穿梭着抢食,暗流涌动,它们不能直直的下落。一回头看见一个眼波如水的女孩子,长长的裙摆在微风里微曳着,是不可捉摸的温柔。
回到寝室洗漱完躺床上一边听着蜻蜓fm一边看着微信群的消息,耳朵里朱亚文低沉的嗓音念着叶赛宁写给母亲的诗,群里小姨去家里玩喝到了妈妈酿的桑葚酒,大家发着红包说母亲节快乐。
如果非要给生活取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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