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起句天人永诀之久,断肠深悲破空而来。化入骨血的悼亡,念念相续。苏轼天性纯真,情深意笃,“深知身在情长在”,若生于唐代,则是李商隐知他最深。
千里孤坟,欲吊不能,相隔何苦,凄凉一也。重逢的想象亦复悲欣交集:“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时间的广漠里苏轼已然饱经沧桑,凄凉二也。
苏轼想必熟谙白居易的《长恨歌》。有别于帝妃二人的重逢于仙山,苏轼所钟仍是今生人世的恩爱旧家。他梦里再见王弗,“小轩窗,正梳妆”,亡妻的温婉美好和幽邃的旧时光,都在这六字白描里一刻千秋。
纵有无数辗转人世的悲欢衷情等待诉说,此时却无语胜千言,泪千行里恰是情到深时的回澜若静。
结句“年年”应起句“十年”,更不知情何以堪。唯有盘古以来千山同照的明月,与万古长青的松树,在隔世相望的残酷里,以绵绵深情守护苏轼的亡妻,那正是他的化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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