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半年，在外地上班的老公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迷上了网购。
什么都网购的那种——衣服，鞋子，甚至卫生纸和牙膏。
这是把家当仓库啦?
临近年关，快递更是激增，隔三差五地，我就气鼓鼓地去快递点取快件。
偶尔运气好的时候，打开一看是水果，或者坚果。
一周前的傍晚，打开快递，竟然是梅花鹿肉。凑近闻一闻，刺鼻的味道直冲鼻子里来，一阵犯恶心，难以与可爱的梅花鹿联想在一起。
我赶紧用袋子封死，装进冰箱里。
反复洗了手，拿出电话向老公“开火”:“你买海鲜，我已经忍了!还买梅花鹿的肉，我算服了你了!你要是钱多烧的，请转给我花，行吧?!”
老公回复说:“你激动啥!?是养殖的!过年了，给老家的买的。给你家和我家，一家一半。”
“快别吧!都给你家!”我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过了几天，网上铺天盖地的关于新型肺炎的消息，说是吃了不明野生动物的肉引发。
冰箱里那坨网购梅花鹿肉，像一块沉沉的大石头压在心底。那种拿在手中时油腻腻的，冰冰凉的感觉如影随形，像是渗透在指掌的皮肤里，怎么都洗不净。
2
前天，老公放假归来，我把梅花鹿肉的去向再次明确:“你不要把那肉给我家，我爸妈身体不好，万一携带有病毒，他们可受不住。都带你家去!”
老公狠狠盯着我:“你怎么这么歹毒呢?你爸妈受不了，就我爸妈受得了?不行，就给你家!”
我彻底被他气得疯了:“是你买的。你买东西有没有和我商量过?我同意你买了吗?我家何时稀罕你的海鲜，稀罕你的野味?没人喜欢!我看这些东西，就是你自己喜欢吃!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点菜也点你喜欢，买菜也是，你考虑过别人吗？说得准确点，你就是自私罢了!就喜欢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的话无疑是准确的，他转身进了卧室，丢下一句:“算了，大过年的，我不想和你吵!”
昨天是除夕，按计划是要回老家。
早晨起来，打开手机一看，本市有了5例新型肺炎，这种冠状病毒能迷惑人体自身免疫系统，除了用激素摧毁免疫系统，目前没有对付病毒的办法。这种自毁系统的治疗方式，即使治愈，人体也会乏力，几乎成为废人，不死也会脱层皮?那都是太轻了!
更可怕的是，潜伏期的，无症状的人，也有很强的传染性。
我们的老家是打工一族的聚集地，这让我非常担心家人的安全。
“不然，我们就不回去了!”我试探这说。
儿子不乐意了:“我要回奶奶家放炮，我要和阳哥哥一起玩呢!”
老公抱起儿子转了一圈，说:“对，我们回老家，我带你去放炮，还要给太爷爷上坟。”
儿子开心地大笑着。我的心却莫名地沉重。
早饭后，老公把所有的礼物都放门口，说是别忘记带了。
最后他从冰箱里掏出海鲜和鹿肉，对我说:“等下了高速路口，让你哥在那儿等着，让他带你家去。”
我脑子嗡了一下，像是变大了几倍。我崩溃地质问他:“哎?你怎么又提这事儿?我早说过了，不能往我家带!”
老公怕是疯了，满脸涨红，胸膛剧烈起伏着:“你不让带是吧？那好，什么都不要带!亲戚也不用再走动了!”
“不走就不走，我还不回去了呢!”我跑进卧室，把门反锁住。
原本兴高采烈的孩子大哭着敲我的门。
“我们走!不要理妈妈!”老公把孩子抱走了。
哭声由近及远，我听到门被“咣”地一声关上。
3
孩子被带走，我不放心打开门。跑出卧室，来到客厅，听到孩子在门外哭着不走。
“我要妈妈一起去!我不要和你一个人回去!”
我打开门，把看到孩子涕泪交加站在门口，老公黑着脸在撕扯他。
看见我打开了门，站在门槛上。老公松开了手，孩子趁机哭着扑进我怀里。
老公眼睛血红，恶狠狠地发出最后通牒:“你到底回去不回去?”
就这态度，跟我来硬的，让我就范?
“不回去!”我决计斗争到底，因为他的乱买东西，因为老家疫情严重，更因为他颐指气使的作风。
他抓起鞋架子上的水杯，朝电梯口的走道里摔去!
“嘭”地一声巨响，水花和碎玻璃飞溅。
“又摔东西!你以为我是吓大的!”
只见他飞起一脚过来，“嘭”地一声，一股疾风 门重重地踢上。幸亏我反应快，及时后退了一步，门几乎贴着我的额头了。
孩子挂着两泪，吓得呆住了，哭声也戛然而止。
“你走!有多远滚多远!”我隔着门喊。
从猫眼里一看，他果然“滚”了，消失在走廊那端的电梯旁。
如果是放在10年前，我会惊慌失措，难过地大哭一场，哭到伤心欲绝，哭得痛不欲生。
很奇怪，现在我居然如释重负，像门口待扔的垃圾突然自行消失了，开心地想唱歌。
把在抽噎的孩子拉进洗手间洗了脸，安慰了一会儿，答应他可以玩一会儿游戏。
孩子情绪稳定，我把走廊上的狼藉收拾了，顺便把家里彻底清扫一遍，又去超市买了食品，准备好过一个安静的年。
4
这一番忙碌，就到了9点多。
他弟媳妇突然打来电话，问我怎么回事，突然就决定不回老家了。
我告诉她原委，并特别提到本次冠状病毒肺炎的严重性。
她嘻嘻哈哈地笑:“哪有这么严重!回老家吧，跟我家的车，快走吧!”
“不行!我真的不想回了，你们走吧!”
放下电话，我给妹妹打电话，告诉她今年不回老家。
妹妹笑说:“你咋这么笨呢？让他带过来，再偷偷扔了不就行了呗!”
我解释:“你这就不知道了。我是想带回他家，让他家里人看看，现在能吃那玩意吗？让他爹娘和大哥大姐都批评教育他一下!”
妹妹安慰说:“反正这样了。不回来也好，现在打工回家的太多 ，万一感染上病毒就完了!”
妹妹去忙着年货，说有空再聊，挂断了电话。
我则冲了一杯咖啡，边喝边看新闻。
“咦，爸爸，你又回来了呀!”突然听见儿子惊喜地大喊。
脚步声朝这边走来时，我没抬头看，盯着手机窃笑。
“咳咳!我回来了!”
我仍盯着手机。
“你告状给我爸妈的?我都跑了三分之一的路啦，他们非要我回家来!是不是你告状的?”
我不得不说话了:“告状?多可笑，我是三岁的孩子吗？不信你看我通话记录，我根本没有打过!”
老公尴尬搓搓手，没话找话地说:“咳咳，今天除夕啊，刚才那个杯子摔得好!这叫碎碎平安!不过啊，你的脾气得改一改，怎么火气这么大呢!?”
WHAT!!这是什么逻辑!?
鹿肉是我买的吗?非要在我家“销赃”?
杯子是我摔得吗？居然说我脾气大!
想想算了吧，越吵话越多，看在要过年的份上，看着孩子的份上，我闭嘴好了。
过了一会儿，快到了11点，我去厨房看他做什么菜。只见水池里泡了10斤那个鹿肉，瞬间让我凝固成冰。
“哎哎，不是带回家吗？你怎么都化冻了?”
“煮熟再冻吧!”他说。
“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你如果想吃，不要都煮了，一小块就行了。”
“嘿嘿，那就煮一小块吧!”他忙不迭应承。
我忍着怒气走出厨房，满满的腹诽在肚子里窜着——就这么贪吃吗？就这么想吃吗?网购的梅花鹿肉，三无产品，能吃吗?
思虑太多心累!
今日除夕，搁置争议，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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