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忆童年（三）

回家过年忆童年（三） 回家过年忆童年（三）

      临近年三十，抽个时间，去探望了一位小学同学，她比我大一岁，近二十年的光景不见，细看老成的面庞还可以熟稔出当年的影像，人胖了许多，只是那眼神不再有童年的熠熠生辉，布满了生活磨砺的无奈与焦虑。

      我被邀请进门坐在沙发上，屋里生活的用品被随意摆放各处，阳台上堆满了杂物，她热情地递给我一个杯热水，热乎乎的玻璃水杯稍有些烫手。

      她那股言谈举止间的热情和豁达劲，依稀触摸到三十多年前她童年的影子，就像望着村东口的那棵大杨树，可以回想溯源到三十年前那棵小树一般。

      我们聊起了几多陈年旧事，也聊起生活的近况，颇有些感慨。

      她丈夫在南方跑长途，生意还算可以，自己在家拉扯三个十多岁的孩子，最近在超市做售货员，一天突然晕倒，一检查是脑血管瘤，家里人吓得各个伤心落泪，去了北京做了手术，花了十多万的积蓄。

      后来，聊起旧时小学班上的同学们，有的丈夫遭遇车祸，再婚；有的结婚多年，依旧如童年不善交际；有的常年东打工西打工；命运稍好一点的是子承父业，进了国家电网，算是安稳了许多，少了许多颠沛流离艰难苦涩的故事。小学同学的生存状态和高中同学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人到中年，话题自然要扯到孩子们身上。她问我孩子学习不好怎么办？我明白她是对自己的生存状态不甚满意，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走旧路。也只能简以告知，孩子各有各的路，作为父母只能提供学习环境和条件支持，最重要是养成孩子良好吃苦耐劳的做事习惯，这样将来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能自力更生，有尊严的生活下去。

      最后，她执意想留我吃饭，但我一想到人家刚大病初愈，花费已然不少，怎能让人家再破费，也就请辞回家。

      还是放下成人辛酸无常生活，品尝几口童年旧事，岂不应景多趣多彩。

      农历正月初二、初三是回娘家拜年的日子，那天妈妈心情会格外的高兴。那也是我们孩子们最盼望的日子，一想到表兄弟七八个要聚到一起，心里就像被小兔子的爪子在挠痒痒。

      妈妈会精心装满大兜小兜的烧鸡，点心，水果之类的过年礼物，爸爸则会带上两瓶白酒。弟弟坐在妈妈自行车大梁上，我骑坐在爸爸自行车后座上，九点半左右，我们一前一后去姥姥家拜年。那条乡村小路坑坑洼洼，车座颠得屁股直疼，次数多了，屁股受不了，再临近坑洼时，我都会下意识的抬起屁股来。

      姨们一个个陆续地来到姥姥家，进到屋里“叽叽嘎嘎”的忙着帮着做饭，热闹非凡。我们几个疯小子，自行车还没进姥姥家的巷子口，就从车上蹦下来，凑到一起，“噔噔”地跑姥爷跟前等着要新年礼物。

      见到一大群闹闹哄哄的外孙，姥爷自然高兴地很，笑眯眯地从箱子里拿出七八挂浏阳小炮，然后高高的举起来分发。我们先到的几个围拢挤在他身边，就像小鸟张嘴争抢食吃，拿到鞭炮，就一哄而散，妈妈们在身后大声喊：“你们给姥爷拜年了吗？就知道要鞭炮！”我们哪里听得进这番话，点着一根香，一溜烟跑到院子里快活去了。

      小鞭炮是不舍得被一口气放完，要拆下来一个一个的燃放，或点燃扔到空中，或者埋到土里，或者插到墙缝里，随着电光火石的噼啪声，表兄弟们的快乐也此起彼伏地炸开来。

      一百根的小炮哪里经得住这无节制的燃放，一根燃香的功夫就放完了。这几个连狗都嫌弃的半大小子，便无聊地搜起事端来。

      三姨家表弟来的晚，我们几个就软磨硬泡，想尽一切能事，也要把那挂小鞭炮弄到手，“劈劈啪啪”的在三五分钟内，放个精光。羡慕嫉妒是常有的事，一会儿，就因为谁手里还有鞭炮存货不分享，互相争抢起来，几个人从东屋追到西屋，从西屋滚到东屋，加上女人们拉架劝孩子的声音，整个小院在嘈杂的热闹声中，快乐沸腾起来。

      故事的高潮还是要欢表弟上演！

      四姨的欢表弟来得最晚，他赶紧把小鞭炮放到裤兜里，看得紧紧的，谁也不给放，任我们几个怎么哄骗，用尽人间的奸诈鬼计。

      这帮人间的古灵精怪哪里容得下这个，机关算尽也得搞出一番热闹快乐事来。于是，几个人围着欢表弟，又是糖块又是瓜子的，乌央乌央地取乐着，这时，也不知是哪个土行孙表弟，冒出个鬼主意，点燃了欢表弟漏出裤兜外的鞭炮，顿时，他裤兜里霹雳啦的直响，只见那欢表弟捂着闪着光，冒着烟的裤腿，吓得呜哩哇啦地鬼哭狼嚎，鼻涕眼泪直流，疯一般地往院子里跑，我们几个笑得捂着肚子都快趴到了地上。

      这时姨们瞪着疑怪的眼睛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棍子，连喊带骂追问我们几个，问是谁给点的？我们一看那阵势，连忙喊不是自己，一个个捂着脑袋，吓得一哄而逃。那一天便没了好气氛，但却成为我们童年最欢快最刺激的记忆。

      现在我们几个表弟都成家立业，几近四十。每每谈起此事，都要兴致盎然的喝上几杯，席间还会猜测当年到底是谁给点燃了，也许是当时被那棍子阵势给吓懵圈了，大家一直都记不清到底是谁点的，因此，这也成为了有趣的千古之谜。

      这两天，忙完里里外外的人情事故，享受起刷碗，擦桌子，扫地这般琐事来。吃过饺子，按照农村虚岁讲，生命突兀的来到四十四岁。终于来到可以悦纳人间诸多愤恨痴怨事的年龄，人也如那老树发芽，也平稳了许多。想想现在外面肺炎病毒肆虐，恍惚间憧憬起钟南山先生不惧人间疾危来.......

      正当自己沉醉幻境中难以自拔时，屋外传来聊骚打架的事情，忙起身去关切，出门一看120，110都来了，原来是本家年轻人因为聊骚打架，打急眼了。哎！这大过年的，一年年的，生命中的无常事，从来就没消停过，穿好外套，推开这凡尘大门，去走一遭。

      外面的炮声隆隆响起，年来了。（完）！

      祝福人们吉祥安乐！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