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工，私人订制
一
我一直幻想自己得了阑尾炎去医院顺理成章勾搭上一个温柔体贴的白大褂，结果真的得了阑尾炎，不过不是我，是伍妹梁。伍妹梁本来是叫伍妹凉的，她爹姓伍，她妈姓梁。她妈想要个儿子结果生了个女儿心都凉了，所以起了这名儿。后来伍妹凉同志越长越标志，跟在她屁股后面的男生越来越多，她妈觉得女儿很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范，心也不凉了，于是爽快地把伍妹凉改成了伍妹梁。
“下一位，伍妹梁！”
护士小姐一声高喊，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噔噔噔”射过来，我扶着伍妹梁冒着枪林弹雨奋勇直前，我上气不接下气趴在门边，伍妹梁脸色惨白，美目含泪，娇喘微微，我见犹怜。
“伍妹梁。”
一个干净的男声响起，我抬头一看，在伍妹梁耳边偷笑：“妹梁啊，皇上要临幸你了，还不赶紧接旨！”
伍妹梁轻啐一口，在转身的同时换上了柔弱的表情，恰是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医生，我朋友得了阑尾炎,是吧？”先前我和伍妹梁打赌她是不是阑尾炎，赌金两百块。可能是我的神情太过丰富以至于让医生以为我丧心病狂，白了我一眼之后便没有理我，吩咐旁边的护士道：“小光，麻烦你带病人下去准备手术，阑尾炎。”
“是阑尾炎太好了，妹梁啊，过不了多久，你就是砧板上的鱼，肠子被一把抓出来，东翻翻西看看，找到阑尾一剪刀咔嚓，然后再把剩下的肠子塞进肚子里……”
我喜笑颜开，伍妹梁的眼里“蹭蹭”窜火，碍于医生太帅，铁打的汉子伍妹梁依旧一副黛玉上身的模样，病态美从内到外散发得刚刚好。
反而是我，万万没想到……
“小光，麻烦你去精神科找几个人来。”男医生斜了我一眼，淡然道，“这里有人需要治疗。”
谁，是谁！我四处张望，发现整个急诊室除了我们四个人连个鬼都没有。一个粉红小护士，一个帅气白大褂，还有一个娇滴滴的伍妹梁，那么……不正常的那个人就是我咯！
“你、你什么意思！”长得人模狗样，说话咋这么不着调呢！
白大褂仔仔细细把我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扶了扶眼睛，只见他性感凉薄的小嘴翕合，在场的三位女性都眼冒桃心浑身发软。而我，艰难地恢复正常以后才意识到这货在说：“请不要放弃治疗。”
我：“……”
小护士领着伍妹梁出去，白大褂走在后面，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和我擦了擦肩，直觉告诉我他是故意的。那一刻我手心里莫名的全是汗，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言情小说里描写男主角时屡试不爽的薄荷味体香。岂料他低声一笑吓得我再也对医生没有好感。
“我不是屠夫，不爱杀鱼。不过……一把抓出人内脏的感觉挺好。”
我：“……”
你才放弃治疗，你全家都放弃治疗！
二
伍妹梁住的高档病房比我家还舒服。奈何我天生没有享福的命，头晕晕的只好到走廊坐着。天气闷热的厉害，睡得昏昏沉沉突然头上一痛，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林沐拿着厚厚的病历本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连眉梢都似乎隐隐带笑。
“傻子在这热不热？”
“知道我傻还打我的头！”
话一出口好像哪里不太对，林沐笑得更欢了，路过的小护士倒了一片又一片。
这人绝对是妖孽啊妖孽！
“走吧，我诊室有空调。”林沐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道，“把你的漫画书带过来，我记得有一箱来着，就勉强抵电费吧。”于是数个午后，我和林沐窝在诊室内间的沙发里看漫画吹空调，我啃我的鸡腿，他喝他的咖啡，静谧又安好。
当然，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舒意，把书架上第三层第七列第二本蓝色封面的书拿给我。”
“舒意，给我念一下今天的报纸，我很忙。”
“舒意，给我削个苹果。”
“舒意，我吃不完了你吃，不许浪费。”
我看着手里被他咬了一小口的苹果，默默垂泪。远离妖孽珍爱生命，啊多么痛的领悟！
“小意，我觉得林医生对我有兴趣。”伍妹梁一边慢走一边排气，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可是我觉得夏医生好像也喜欢我，二选一太难了啊太难了！”
一提到林沐那个死变态我就血气上涌，原本八字脚的伍妹梁却忽然间迈起了小碎步，抿嘴一笑，轻轻柔柔唤了一声“夏医生好”，我浑身也跟着不自在。
“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夏然止步，春风拂面，嘴角带笑，温润有礼，体贴细腻。你说说，夏然和林沐都是医生，差别咋就那么大？
“舒意，这几天你辛苦了。”
他突然转了话题，我心上一紧，竟然结结巴巴，脸上一红，浑身发烫，“还、还好，不辛苦，夏、夏医生更辛苦。”
夏然不禁笑了出声，我更是窘迫，头顶上方毫无预兆地传来掌心的温度，他、他竟然在摸我的头！
“注意休息，我待会儿过来查房。”夏然风姿卓越，那背影，那长腿，叫一个潇洒！
伍妹梁久久凝视着夏然消失的方向略显严肃，“我敢对天发誓，夏然就是我二十多年一直渴望猥亵的男神啊！小意你说他是不是借查房之名企图向我求婚，那我要假装矜持一下么？啊呀人家真不好意思！”
我：“……大姐，你的鼻血溅到我身上了。”
伍妹梁：“……”
夏然带着温柔的笑容消失在我和伍妹梁猥琐的目光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的空中难得还残留着一丝他的清香。
奈何伍妹梁阑尾已割，恢复太好，虽然我们都曾想过把彼此从阳台上推下去从而制造继续待在医院的机会已达到自己不可告人却又人尽皆知的目的，终究该计划胎死腹中不得不含恨挥泪出院。
几天后林沐打电话说让我去医院把漫画书搬走，现在他倒是嫌放在诊室占空间了，也不想想是谁看得津津有味！
大中午医院走廊楼道没有什么人，上楼的时候仿佛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拐角处的小房间传出来。这声音……
还没容许我趴上门缝仔细看，一下子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
“别看。”
是林沐的声音。我点点头，任由他拉着我走到办公室。
“林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医院……他们也太饥渴了，”想一想自己错过了一场真人秀，心中那个悔恨啊，气得我头都昏了，“莫非你们医生都好这一口？那你也……”
我坏笑挑眉，林沐一巴掌直拍我脑门，“还说！”
他的手好暖，在肌肤相触的一刻林沐却皱了皱眉，板起一张脸训斥，“你发烧了笨蛋。”
“你才是……唔……”张嘴一回，正好被塞了一根温度计。
“38.9，挺行啊舒意，体温高成这样还不知道自己发烧的，全世界你独一无二。”林沐给温度计消毒，一边没良心地讥讽。我看着桌上的电子温度计有些茫然。
“林沐，那个温度计坏了？”
“没有啊，”林沐白皙的手还在弄酒精，说的很是顺口，“那个是给病人用的。”
所以呢？
“我不是病人啊！老娘烧成39度还要怎样才算是病人麻烦你解释一下！”
林沐的回答相当坦然，相当淡定，“这只温度计是我私人专属，你说呢？”
呃，有点反应不过来，“你……用过了？”
林沐甩给我一个“你废话”的白眼，我的头一下子炸开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林沐，我现在只觉得天地初开混沌一片，能否允许我睡一觉先？”我晕晕乎乎瘫在椅子上，恍惚中感觉被人抱起，动作很轻很柔。不一会儿又听见小声的交谈。
“打一针退退烧就没什么了，醒过来记得叫她吃药。林医生你对女朋友真好啊！”
林沐后来又低低地说了句什么，接下来就是轻轻的关门声。林沐走过来，替我拉好身上的薄被，我半眯着眼要死不活，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总觉得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努力睁开眼一看，这家伙中邪似的竟然在微笑，我彻底被吓晕过去。在晕过去的前一秒，清楚地看见他的指尖在我鼻尖那诡异的近乎宠溺的轻轻一刮。
三
“舒意，你好像……不记得我了呢。”林沐拖着长长的尾音，带有孩子气的调皮，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舒意，可我还记得你呢。”在她进入急诊室的那一刻，林沐就认出她了——那个在书店见义勇为伸张正义的舒意。
那时候围观的人都在看热闹，只有舒意跳出来维护那个被误解偷书的学生，只有她一个人振振有词说相信。林沐站在书店门口蹙眉，不由自主地就进去了，站在舒意身边说：“我也相信。”
两人相视一笑，从那一天起，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林沐凝视着床上的舒意，思绪万千，捏捏她的脸，不可思议地吻上了熟睡中的唇，只有零点五秒的亲昵，竟连林沐自己都愣住，脸上烧出两朵红云，转瞬即逝。
我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林沐手持针筒，一脸奸笑地靠近我赤裸裸威胁：“小意啊，你要是不给我亲亲，我就给你打一针，你看如何？”
我没有办法，只好闭上眼任他为非作歹。覆在唇上的吻轻如羽翼，温柔如水，我居然脸红心跳忘记了呼吸。
“哎呀妈呀！”这个梦太恐怖了，我一下子惊醒，林沐的俊脸陡然在眼前放大。
“怎么了？”看样子他也被我吓到了，嘴角抽了抽。
“没、没什么，做了个噩梦，嘿嘿……”我怎么会梦到林沐！一定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我使劲儿摇头，林沐的手贴紧我的耳侧捧住我的脸，眉眼都是笑：“笨蛋，别晃了，不晕吗？好不容易才退了烧。”
林沐半跪着，额头抵着我的，他没有戴眼镜，近了看我才知道他工作的时候要戴一副平光眼镜的原因。这个男人，如果不把勾人的凤眼遮一遮，全医院的小护士都能把他围的水泄不通。而现在，他的眼里全是我，我好像可以感觉到他那颗跳动的心，也是柔软的。
“谢谢你，林沐。”搞得人家还有些感动。
林沐微微一笑，很自然牵过我的手，然后——掰了一根手指头数道:“门诊费，”接着又掰了第二根第三根……
“出诊费，药费，注射器……好歹也是熟张，这样吧，给你打个折一百块，不用太感激我，以身相许我勉强也能接受。”
我的手还在他手里被揉来揉去，林沐啊林沐，你这是几个意思？
我一下子蹿起来：“我刚才明明听见你说我是你女朋友来着，虽然不是你亲口说的，但是人家这么误会你也没解释，老娘躺在床上隐忍倾听没有挣扎着爬起来反抗图个什么，不就是这一百块钱药费吗？你也不想想，冰清玉洁的我岂是你可以染指的！你侮辱了我的名声，占了我的便宜，还好意思管我要钱……唉哟太激动了有点晕，等我歇会儿喘口气。”
林沐摇摇头眼底的笑意藏不住，端过一杯温水，“别急，先把药吃了，一百块呢。”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林沐轻笑，玩着我的头发说：“舒意，你要真是我的女朋友，那这一百块就免了，以后你来医院看病买药什么的，也都免了，怎么样？”
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这不是咒我吗？
“你以为医院是你家开的，一百块就想把姐姐骗走哪有那么容易！”
林沐直勾勾地盯着我，嘴微张了一线，最终没有说什么。还以为他还要和我斗几句嘴，没想到他安静了我心里反而慌乱。难不成他是认真的？我不敢想。
“林沐，去喝下午茶……”夏然推开门进来，没想到我也在，他有点惊讶，叫上我一起。一起去？我偷偷瞥了一眼林沐，那家伙板着脸不理我。
夏然不经意地晃了一眼林沐，拉过我理了理我散落在耳侧的发，笑道：“小意，你的脸好红。”
林沐的背影似有若无僵硬了片刻，害我以为是错觉。林沐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眼神暗了暗，我赶紧埋头没来由地一阵心虚，怎么有一种偷情的罪恶感？
私人医院的饭菜绝对和收费成正比。林沐在接了个电话之后扔下我和夏然就走了，我正欲打算享受和男神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谁知静静的午后诡异地响起高亢的歌声在医院的空中挥之不去。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这是……夏然的铃声！我倒吸一口凉气，不要紧不要紧，个人喜好问题，绝对不能影响男神在我心中的地位！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夏然鬼魅一般飘到身边，吓了我一跳。
“小意，晚上和我回家吧！我一个人做不舒服。”
“做？”眼前浮现出浴袍微掩白皙粉嫩的夏然卧在床上朝我勾手的场景，唉呀妈呀顿时大脑缺氧，口干舌燥，不由地舔舔嘴唇，怎么说也要娇羞一回，“会不会……太、太快了一点……”伍妹梁说得对，这种情况果然还是要假装矜持一下。
夏然咬着小嘴唇，大眼睛湿漉漉地盯着我，十分激动地握住我的手：“不快不快一点都不快，人家已经想了很久了，又怕你不喜欢我不同意。小意妹妹就忍心我一个人？”
当然不忍心！男神都一口一个小意妹妹了，我也该让我这副漂泊多年的身躯有个依靠。
“放心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我反握住夏然的手，期待月黑风高吃人夜的到来。
四
夏然男神的家果然华丽又风骚。
“准备好了吗？”夏然一脸阳光，怎么看怎么让人血气翻涌。
不过……
我看看套上碎花田园蕾丝边小围裙的夏然，有些不解：“呵呵，夏医生的……呃，品味真独特，你喜欢这样来？”
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啊，做医生的没一个正常，忽然想到了林沐，不对，和他相比，我家夏男神已经很正常了。还在极力安慰自己狂躁的心，谁知夏然拿出抹布和水桶，替处在震惊和错愕中的我围上了一块粉红色的围裙。
“夏、夏然，你再说一遍让我晚上和你回家做什么？”这是搞哪样？
“做家务啊。”夏然回答得平常。
靠，这特么也可以！
“那你还说一个人做不舒服？”很难让我不浮想联翩的好不好！
夏然一脸天真，嘟嘟嘴：“是啊，老头子要我们勤俭持家，要是请钟点工我会被打死的。人家一个人打扫楼上楼下，浑身都累得不舒服。我在医院观察你半天，发现小意妹妹你勤劳善良精力充沛，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只有你了小意妹妹，林沐那个腹黑鬼才不会管我，每次都是等我整理干净瘫倒在地他才回来！”
还来不及瞠目结舌，耳边又响起了神奇的铃声，瞬间五雷轰顶把我雷的外焦里嫩。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想用真爱把我换回来……”
夏然屁颠屁颠扬着手机冲我笑：“我觉得这铃声比上一首好听多了，是不是啊小意妹妹？”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是是是，太好听了，好听到人神共愤以至于你在我心中的形象轰然崩塌，如同那涛涛江水一去不返。
等我和夏然双双悲壮倒地累得半死的时候，林沐神清气爽地回来了。走到门边看到我愣了愣，叹了一口气从夏然的身上跨过去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林沐我这个大活人你看不见是不是！你这个黑心鬼，二十多年兄弟也不见你拉我一把！”
夏然躺在地上打滚，林沐挑眉勾起一抹笑问：“花美男夏医生的真面目被你看到了，心在滴血没？”说罢，蹲在地上东找西找，装模作样地拿起什么伸手到我面前晃晃：“小意啊，你的心碎了。”
我：“……”
夏然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天色说该送我回家了，我拿起包欲走却被林沐拉住。
“这么晚了就在家里睡吧。”
夏然累成狗，巴不得转身冲进房间，留下我和林沐大眼瞪小眼。
“那个……客房在哪里？”话一出口，气势只剩下百分之一。
林沐偏偏头，我努力控制住自己扑上去的冲动，腹诽这两兄弟真是有萌到没人爱的地步。没想到林沐直接提了我的包往卧室走去，“客房是客人住的，你算哪门子客人？”
走了几步，他回眸一笑万分妖娆，“再说了，我们家没有客房。”
你开玩笑，高级公寓会没有客房！我绕着房子跑了一圈，哪里是没有客房，客房全部被这个黑心鬼锁住打不开，“林沐你欺人太甚……”我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恰巧撞落了他手里拿着的我的包，杂七杂八的东西滚了一地，林沐眼疾手快，按住我伸出的手，抢在之前捡起了其中的……
“舒意，麻烦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林沐一会看看我，一会儿看看他手里拿着的物什，似笑非笑。
我心底发毛，花容失色，“……如果我说是口香糖你信么？”
林沐嗤了一声，细长的眉眼一挑，“那你吃给我看”，我咽了咽口水低头万分羞愧。林沐轻叹，将散落一地的杂物收拾好，一手拎着包，一手拉着我往卧室里走。
“我怕你对夏然意图不轨，所以只好勉为其难让你和我睡。”
“我可以睡沙发……”我发誓，经此一役，我再也不敢对夏然有任何非分之想。
林沐停下脚步一瞥，“也好，只不过小区里刚死了人，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习惯和别人挤一张床，你……”
“快快快我们去睡觉！”
我几乎挂在林沐身上，林沐笑出声。躺在床上，阴风阵阵，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冷？”林沐翻身过来，挤进我的被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他抱在怀里。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清香萦绕，不知怎的，我感觉呼吸困难，手心冒汗，“还、还好吧。”
林沐低声笑，贱兮兮补了一句：“其实你买的尺寸还蛮适合我。”
某人彻夜无眠。
林医生，敢问你的节操呢？
五
伍妹梁她妈在她出院一个月以后，终于难忍她对着韩剧又哭又笑的罪行，故此如花似玉依旧孤身一人的伍妹梁也加入了被逼着去相亲的行当。
“小意我一坐下你就冲进来，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毁了这次相亲，成功之后五百块！”
这次任务任重道远，伍妹梁刚进去三分钟，我就马不停蹄冲了进去。
“小意别……”
已经来不及了，伍妹梁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操起桌上的冰水泼了她一脸。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知道这个世界不允许我们相爱，也知道我们的爱情不被世俗接受，更知道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艰难困苦，但是我不在乎，因为我喜欢你，我以为你也喜欢我。妹梁，我每天陪你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现在却背着我相亲，你对不起我！”
伍妹梁抹了一把水淋淋的脸叹气，竖起大拇指：“小意算你狠，你看看相亲的是谁。”
我管他是谁，事先说好的不论高富帅，搞砸相亲才是目的。白了一眼对面，幡然醒悟那杯冰水应该泼的人是我。
“很好。”林沐挑眉，“舒意，看不出来呀，你还挺……重口味。”林沐上下打量的目光仿佛在剜我的肉，我只好猛烈地和伍妹梁使眼色。
“不是说相亲的人叫贾明智吗，怎么会是你？”
林沐拿出一张卡片，指了指伍妹梁：“那你是甄美仁？”
我和伍妹梁都心虚摇头，林沐随手一扔，往后一靠，尽显慵懒贵气。“地球太危险，出门用小号。”
我和伍妹梁无语凝噎。林沐他妈是夏然的后妈，夏然他爸是林沐的继父，工作以后，两人搬出老宅，住在医院附近的高级公寓。老头子逼夏然相亲，于是夏然求助毒舌的林沐，这一次的条件是夏然独自负责一年公寓的卫生。
突然间，夏然水灵灵一张嫩脸穿上女仆蕾丝小围裙撅着屁股说不要的场景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再看看气场相当强大的林沐……
林沐大人你赢了，真的，银河系都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
自从夏然发现我很好用之后，便再也没有独自一人打扫公寓的想法。连哄带骗终于让我做了他和林沐家的长工，打扫、洗衣、做饭，还有陪睡，当然仅限于林沐大人。财主大人总是以天晚了路太远为理由拒绝并阻碍夏然送我回家，以至于我每一次看到他的名车和窗边的斜阳都心中有愧，被欺压久了也就习惯在林沐星星桃花眼的照耀下主动抱着枕头乖乖去大财主床上躺好，同眠共枕同床异梦。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有些奇怪，然而怪着怪着就习惯了，某一天没有他心里就空空的缺了一块。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我和林沐可是有千年的缘分啊，只是那一层窗户纸始终捅不破。
鉴于我这个长工表现良好尽心尽力，林沐时不时带上我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以示犒劳。由于进出高档小区的频率过高，和林沐出双入对的画面过多，导致门口的保安一见到我就堆出满脸菊花，振臂高呼，异常亲切。
“林夫人出门啊！”
“林夫人回来啦！”
“小夫妻感情真好呀！”
林沐没有否认，笑得眼睛发亮，我在风中凌乱白眼乱翻。
周末傍晚林沐拉着我逛超市，刚一出门就看见一对小情侣在超市门口吻到忘记全世界。我呷呷嘴，现在的小年轻还真是勇气可嘉。林沐奇怪地深深瞥了我一眼，拎着一大包东西拉着我径直去了电影院。恰巧影院正在上映年度情感催泪大戏，黑暗里一片唏嘘，我隐隐发现林沐在深呼吸，好似很紧张。
回到车上，林沐看了我好几眼欲言又止，破天荒讨论起电影观后感来。
“有这么感动么？”
我点点头，电影院都要被大水淹了。
林沐感叹：“女人的眼泪真好赚。”
我剜了他一眼不说话，倒是林沐心血来潮问电影里的男人说了什么让女主角哭得一塌糊涂。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我喜欢你，我爱你。”
林沐凑近，表情疑惑，“什么？”
“我喜欢你，我爱你！”
话音刚落，林沐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我愣住，红得像只被煮熟的小龙虾。
“你还笑，你还笑！”我扑到林沐身上一通乱打，反被他扣住手腕压在座椅上。“做、做什么脸靠的这么近……”
“小意，我是认真的。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
林沐直直的看着我，抵着我的头，不许我回避。浑身触电般酥麻瘫软，心里又如火烧般灼热，仿佛一张嘴就放出满腔的蝴蝶起舞。安静的林沐，腹黑的林沐，毒舌的林沐，还有怜惜我疼爱我的林沐，只有对我才会有真正温柔的林沐。
每一个他都让我我心动得没有一点防备一丝顾虑。
“其实……是有的。”
“真话？不是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
“真话，绝对没有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
“有多少？”
“呃……目前……现在……一点点。”
“那这样呢？”林沐的吻来的措不及防，细细密密抵死缠绵，我来不及呼吸面红耳赤。“现在有多少？”
“百分之五十。”
“很好，那再来一次。”再一次，又再一次，从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一百。
六
我和林沐接下来的日子提前步入小夫妻正轨。星期六星期天一起打扫，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一起买菜做饭，到了晚上单纯的盖着棉被睡觉。伍妹梁痛心疾首，恨这一块肥肉落到我口，也是，受苦受难的人是她，告别单身的人是我。
“你可得好好盯紧点，粉红小护士指不定哪天就把你心上人勾走了。”话粗理不粗，伍妹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也有一定道理。于是我打算隔三差五给林沐送个午饭。
“小光，今天给你带了两个苹果，有什么情况?”
“今天六楼的护士又来送特产，被林医生拒绝了。表情坚定，态度狠决。”
我踱步过去，在林沐脸上充满爱意地亲了一口，表扬道：“很好，算你识相。”
林沐顺势扣住我的头就开始攻池掠地，我发誓要不是我白眼乱翻心跳微弱这个禽兽绝对不会放开我。
“小意，要不我们也来‘诱惑’一下？”
听听，听听！就说医生都好这一口，谁一开始还不承认的。深呼气一把揪住林沐的衣领，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你骗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医院就是你家开的！”上一次还以为他开玩笑，结果林沐买情侣对戒的时候拿出一张金卡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差点报警让他自首。
林沐勾唇，算了一笔账：“伍妹梁住的是高级病房，什么都是最好的，早让你们知道医院是我的，岂不是亏了好大一笔？我的就是你的，小意，你就忍心少赚一笔？”
还能说什么，伍妹梁，我对不起你！
趁着林沐查房的空档，我仔细浏览了一遍他所有的杂志。全是英文，连个裸女都没有，真是为难他平时还看得那么起劲。伍妹梁是怎么说的来着，国外留学回来的就是不一样，我们这些土鳖确实没得比。
“林沐这小子去哪里了？”
老爷子领着一美女风风火火走进来，乍一看以为我是病人，还和蔼可亲地冲我点点头。
“院长，林医生去查房了。”
听到小光这么说，老爷子哼哼两声，“臭小子找什么劳什子借口查房，告诉他他未婚妻来了，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说罢，又冲我亲切地笑了笑，领着身边的天仙扬长而去。
小光怔怔地看向我，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弱弱地唤了一声：“舒意姐……”
脑海里嗡嗡作响，空白一片。对上小光关切怜悯的眼，我努力牵起了嘴角，眼帘却蒙了一层大雾。
“别这样小光，我不难过，真的。”
只是为什么眼泪会流我不懂。
半年以后，伍妹梁满腔愤怒找到我，想要给我一耳光，但扬起的手停在空中迟迟不落。
“舒意你混蛋，消失了大半年，连我你都不肯联系，我发誓真想杀了你！”
“我现在不是联系你了么，是我不好，你打我呀！”我没心没肺地笑抓过伍妹梁的手打自己，笑着笑着两个人眼眶都红了。
伍妹梁抹了一把泪，没好气扔给我一支录音笔，狠狠戳我的头骂道：“你拍拍屁股走得干净，可把老娘害苦了你知不知道！林沐找你都快找疯了，偏偏他认定我知道你在哪里，上班路上堵，回家楼下等，快把我折磨疯了，后来他实在从我嘴里套不出话，给了我这玩意儿，说是让我见到你交给你。反正我是给你了，听不听是你的事。”
按下播放键，心酸酸直冒泡，好比伍妹梁在我心上捅了十刀。
“舒意，今天你来到医院我就认出你了，还是和在书店一样，你的样子没变，脾气也没变，好可爱。”
“小意，你是不是喜欢夏然？那家伙还不如我，千万别喜欢他。”
“小意，我在你家楼下。你还好吗？什么未婚妻，都是死老头乱说的！我替夏然相亲的事情惨遭败露，老人家一商量就真的逼我去相亲。至于那个女的，是世家的女儿，也是被逼来相亲的。她和夏然看对眼就要结婚了，那小子也算报答了我的大恩，只是弄丢了你我很害怕。”
“小意，回来吧，我等你。”
……
听完录音我还没哭，伍妹梁抱着我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好男人啊好男人，你说说林沐心里只有你也就算了，怎么夏然我也吃不到一口呢！都是兄弟我不能坑你，要是错过了林沐你一定会后悔。虽然那家伙欠扁黑心又傲娇，但对你是真爱啊！”伍妹梁痛心疾首拍我的肩，“再不回去可真晚了。”
我也挺想回去的，可是还不行，背水一战，可不能白白牺牲。
“要是我现在回去，会不会太没出息？本来人家就被吃得死死的，这一次不趁机夺回主动权，还不得一辈子做长工被林沐财主压在身下不得翻身，人家打算再矜持个把月。”
“压在身下？你想得到美。”伍妹梁翻了个白眼卷起袖子毫不留情把我打了个半死，然后捋捋头发拨通了林沐的电话。
半小时后，林沐握着手机站在门口。只不过……
按照言情小说的步骤破镜重圆的恋人不是应该饱含热泪，忘情深吻么？那现在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林沐面色紧绷，手上爆出青筋恨不得下一秒掐死我。
“第一，舒意，你不听我解释，甚至问也不问我一声，就消失不见。”
我低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第二，没有经过我同意，你就私自把我划入脚踏两条船的行列，消失了大半年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把头垂得更低，舒意啊舒意，你不是人。
“第三，在这一段感情里你一直都不曾相信过我。你的种种行径深深伤害我，让我找你找得发疯，每夜每夜想你想到睡不着，再也不能一口气爬五楼，你给我造成的创伤一辈子也不能愈合。”
此刻我的头比我下垂的胸部还要低。
“林沐，我下一次不敢了还不成么……”
“再敢有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头顶上方有压抑愤怒的呼吸声，沉默了一会儿，听得林沐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我搂进怀里，紧紧贴着。
“你害我伤心那么久，以至于我日日消瘦，渐渐憔悴。但如果你想用一辈子来补偿，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小意，还要再丢下我么？”
我反抱住林沐的腰，哽咽摇头。
长工就长工吧，反正这一辈子算是栽到在林沐手里了，没办法，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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