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开工后第二天从两米的架子上摔了一跤,在楼梯上坐了半小时,才如大爷似的蹒跚回来。
本来初六就准备开工,把自家屋子装修好,结果拖到初八。我身体状态不好,干了几天重活,浑身肌肉酸疼。他还非拉上我一块儿,我起不来,他还直接拿脚踹。把我踹下来做饭,他自己裹紧被子接着睡。滚来滚去,就是不起床。
我于是牛先下水,再接再厉又搬两天砖。水泥沙子各种,叫上娃子们一块儿给吊运到楼上。娃爷爷也来帮忙,就各种叨叨,说吊机没装稳。年轻人干活,太急躁。
说完不多久,楼下的斗车“嘭”的一声巨响,突然暴了胎。大哥拉了五包水泥,刚给斗车轮胎的气加太满。
婆婆在新家门口,救场道,响发,响发。
我吓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工未开,就给大哥发了三红包,九百块。他,确实不是故意的。
该。我说道。哪个让你出门打通宵,打得七窍生烟,六神无主。哪个叫你,眼睛不看正事,望大马路上的姑娘给撞了电线杆子。
疼,真的疼。坐不起来了,躺不下去了。每如此,他就装柔弱。捂着心口一侧呻吟。一会儿要你扶起来,一会儿要扶着躺下。
还是我带着去看看吧,你的人生得栽我手上了不是,找不到第二个能为你负责的了。
好,明天咱去中医院吧。
他大概第一次坐我的矮电驴,还得慢慢挪腿上去。路上走得快些,偶有坑,还痛得嗷嗷叫,并说我不懂怜香惜玉。
我是一个粗人,哪会避什么坑,如果我故意,肯定给你伤口上再加一脚。
笑也痛,呼吸也痛,咳嗽也痛。他戴着口罩,如西施一样捂着胸口。
新医院就在河对面的新城区,十分钟就到了。扶下电驴,我给出示健康码。慢慢走进去,急诊室不用挂号。
在门口等的功夫,给三五个插了队,有个老人摔伤了,坐在轮椅上,那脚肿得高高的。她的儿子急着四处插队,大家都默许了。
到我们,医生问咳嗽不,吸口气疼不?
疼。得做个检查。大哥对着那男医生同情的眼神,简直像找到了知音。
对方问年龄姓名,刷刷写了单子。到前台大门处窗口缴费,CT往前边右侧,他走出科室,指了指。就有人排队那里,右拐进去。
让大哥坐等了会儿,我去交了三百来块。排队登记,到送进去检查都是时间。
拍片子的两女医生很漂亮。医院里许多瘦骨嶙峋的老人,坐轮子的,子女搀扶的。我有时突然想像起老年生活来,然后心生恐惧。
对写着六十四排的单子,我问主治医师,就是四排是两侧的骨头数量吗?
无知把人逗笑了。
机器是六十四排的。人的排骨没那么多。
中式风格的走廊里坐两小时等结果,长廊里三三两两都是等结果的人,中年男人陪着父母,老年夫妻,或有孙子孙女牵着爷爷奶奶的。
我突然有点想外公外婆了,他们从未让我牵过,我也从未如此尽过孝道。
片子上看不出问题,但是医生说,有两根骨头出现断裂,但没有出现移位。
开五百多块钱药,一条固定带,一千多就花掉了。医生没叫住院,估计问题不大。
边扶着往回走,我边笑着说,哎哟,好心疼我的钱啊,这么着就花了。
大哥敲我一脑袋道,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我疼啊!
小伙子,哪个叫你飘来着?不稳重,要吃亏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