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容小主

又到一年春暖花开季,欧阳静儿和华正的心情也因再次重逢而朗润起来了。
两个人偶尔打电话互相问侯,华正不忙时,偶尔也会在微信上打趣欧阳静儿。这是一种美好的感觉,即使两个人还没有真正见面。
成不了夫妻,多个亲人也是值得珍惜的。余生彼此在,也是很幸福的事儿。
欧阳静儿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大惊喜正等待着她。
转眼间就到了夏季,欧阳静儿所在的北京市也正遭受着超高温天气的袭击。知了没完没了日夜叫着,整日整夜空调也不能停下来。单位特意下发文件,提醒室外工作人员注意防暑降温,降温补贴及时到位。
刚从兰州返回北京的欧阳静儿才下飞机,司机王宏伟早已在出站囗等侯了。
“静姐回来了。”打了一声招呼,王宏伟贴心地接过欧阳静儿的行李箱。欧阳静儿微笑着点点头,问了几句公司的情况,两个人一起向停车场走去。
刚刚还在舒适的机场大厅,在去停车场路上,热浪像一团热雾直接扑面袭击而来,欧阳静儿有几秒钟的不适应,身体与心头都热了。昨天这个时间还在凉风习习的山沟沟钢厂呢,刚回到国际大都市,身体和心理都在适应中。欧阳静儿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也必须接受,因为别无选择。
欧阳静儿破例没有直接回公司,她决定直接回家,这次旅程她太累了。
想想这次没有收获的出差,欧阳静儿真心觉得浪费了宝贵时间,陪领导出差,帮其它部门的忙,也就领导能想出这种安排。好在明天是休息日,她决定先给自己放个假了。
欧阳静儿已经连续几年没休过年假了,她觉得今年一定要休了,再不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身体了。她算了一下,今年的假期至少有二十天时间,儿子艾华也刚好放暑假了,就计划着找个地方去玩,但去哪里呢?对于玩的事儿,欧阳静儿内心并不渴望,但有孩子在身边,她想陪伴儿子放松心情。至于去哪里不重要,关键是和谁去这点很重要。
又是一个慵懒的午后,欧阳静儿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华正发过来的微信留言:“静儿,还记得桦树林村吗?上学的时侯我说要带你去,我准备休假,你那边方便吗?正式邀请你们全家去渡假,如果可行,方便时定行程。”这一条消息,惊呆了欧阳静儿的心,她眼睛亮了,没忍住嘴巴里发出“哇哦!”的惊呼声。
三十年了,华正居然还记得这个承诺?因为感动,有泪无声滑落,但这泪水,欧阳静儿感觉是甜的。
三十年前的梦突然间就要实现了,这足可以让欧阳静儿心潮澎湃,久久意难平。
儿子艾华也很快听说可以去旅游了,开心得直蹦高。但是,先生艾胜利对这件事情反应很平淡,公司里的事情脱不开身,他离不开北京。欧阳静儿知道,最近他们公司正准备上新栏目《在路上》。艾胜利正在挑选合适的记者,本来想过让欧阳静儿适当出镜主持几期节目,但欧阳静儿有自己的工作忙,不肯配合他。艾胜利也不想妻子太辛苦了,这事也就不再提起。
“艾胜利不去也好。”欧阳静儿心里也这么想。
欧阳静儿决定带着儿子一同前往,也算圆孩子一个旅行梦了。当欧阳静儿把可以出行的消息告诉华正的时候,华正特别开心,并贴心地要走了欧阳静儿和孩子的身份证号码,她要给她们母子订票。虽然从欧阳静儿的内心来讲,她不想让华正为自己付出得太多,不想让他订票,但又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欧阳静儿提前请好年假,出发的日子也在等待中到来了。欧阳静儿因为之前常出差,她的行李到家一般也是不打开的状态,她这次帮儿子选好衣物,准备工作也就算完成了。
欧阳静儿突然间又想到,华正也是全家人一起去桦树林村度假,总要准备些礼物才好。临时去买已经来不及了,她想起从前出差带回来的一些礼物,选了几款,放进包里,又拿了几个红包皮,也放在包里,又数了数现金数量,比较满意。
儿子艾华的心情分外好,老妈总是长期出差,这次终于可以休假还陪着他出去玩儿,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呀!出行前,小东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围着欧阳静儿转来转去,嘴巴里也不停地“老妈老妈”叫个不停。
艾华之前早被欧阳静儿描述的桦树林迷住了,他早就想亲眼去看看生长着桦树的森林了。听妈妈说去了那个地方,还能躲开北京暴热的天气,想想这一趟旅行,令人向往。艾华甚至都想到,至少整个暑假再也不用整天被关在房间里只能看书或玩儿游戏了,到树林里跑跑,应该是件很美的事情。小家伙心中窃喜着,他的思想与动态,也都落在了欧阳静儿的眼中,她喜欢儿子的小欢喜。
母子二人先坐高铁,再坐绿皮火车,华正把一切行程安排得恰到好处。艾华还是第一次和妈妈出差,在孩子的心中,他一直觉得妈妈就是个“空中飞人”,每天可以从这座城市飞到那座城市多好啊!艾华羡慕妈妈自由自在的工作方式,不喜欢自己每天被关在教室里学习的状态。终于盼到放假了,还可以跟妈妈一起出来,艾华的开心都写在脸上了。
艾华完全遗传了父亲艾胜利的音乐基因,只要一张嘴美妙的音律就会清亮传出。孩子喜欢音乐,即使在座位上也是扭来扭去,唱来唱去,这种喜悦也许孩子天生会表达。
欧阳静儿有些恍恍惚惚,丈夫艾胜利和华正的脸总是交替出现又重合。儿子的脸像爸爸,眼睛和唇似乎也像华正。
欧阳静儿坐在儿子对面,宠溺地看着艾华,她平日里能陪伴孩子的时间太少了,看到儿子开心地唱来唱去,她的眼里是满满的歉意,但心里却是暖暖的。
欧阳静儿不禁想起有一次出差,看到一篇文章,《你连陪孩子的时间都没有,你算什么成功?》这篇文章刚一入目,就让欧阳静儿泪流满面了,当时还惹得邻座的人好奇地看着她。也是呗,人哪能没有点伤感的事情呢!
绿皮列车晃晃悠悠到站了,缓缓停稳。
欧阳静儿和儿子鱼贯地走出车厢,这节车厢的人们大多数都是来桦树林乡避暑度假的。人们的装扮,大多轻松休闲,就连说话的语言,行走的脚步,也少了急促与紧张。
欧阳静儿抬起头,蓝蓝的天空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空气中夹杂着清新的青草味,空气暖暖的,但又不燥热。与北京的潮热相比,人体在这里简直太舒服了。
阳光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刺眼,欧阳静儿赶紧嘱咐儿子把遮阳帽戴上,艾华拒绝,他已被这里的凉爽折服了。欧阳静儿对儿子的态度并不恼,她用左手搭在眼眶上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内心无比畅快。
跟着人流刚出出站口,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华正难掩微笑着走了过来迎接。欧阳静儿心中一暖,放下行李,很自然地张开了双臂。
这个拥抱他们彼此等了三十年。
欧阳静儿眼前这个男人,全身上下都透着男人特有的成熟的味道。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细看那熟悉的眉舒展着。熟悉的唇,唇角上扬着。熟悉的眼,依旧清亮迷人,一切如初。
即使在分别后各自经历人生,再重逢时,发现彼此依然是熟悉的,这份熟悉感不来自于怎样相似的经历,而是彼此已经在不同的生活里变成了更好的人,而且永远是同一种人。
艾华好奇地盯着这个拥抱妈妈的男人,他有点儿惊讶,有点儿疑惑,有点儿莫名其妙,小家伙若有所思地笑了。他知道这肯定是妈妈和她提过的老同学华正舅舅。小家伙还不能理解大人之间的感情,但看到妈妈很开心的样子,儿子也开心。
游客们纷纷登上大巴、中巴车,带着欢笑声离开了火车站,驶向各自不同的客栈。
华正也体贴地提起欧阳静儿放在地上的行李,艾华小男子汉非要自己背着包,三个人向一辆白色越野车走去。华正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放入,关好门,站在身后的欧阳静儿忽然间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熟悉,仿佛本来这三个人就是一家人,要出发了。
华正拉开车门,示意让欧阳静儿上车。欧阳静儿抿着嘴笑,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艾华动作快,自己已拉开右侧车后门,爬上了车。
从车站到桦树林村,还有一段距离,华正边开着车边和艾华聊天儿。
“儿子,听说你叫艾华,你这名字谁起的,这么好听?”华正满眼都是笑意问。
艾华干脆地回答:“妈妈起的。”
“你爸爸和你妈妈在家里,谁更厉害一些?”华正问。
“妈妈。”
儿子既没有犹豫也没有看华正,他完全被天上大朵大朵的飘过来的白云迷住了。两个成年人对视一笑,此时艾华的眼睛正追着窗外的云朵跑。小家伙在大都市出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云朵。在他的记忆里,北京似乎只有炎热和雾霾更多一些。欧阳静儿听着华正和艾华对话,只是抿着嘴笑不言声。
华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欧阳静儿看了眼说:“知道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华正眼睛盯着路的前方,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这几天,你就放心和孩子在这里度假,我妹妹华雪和妹夫王子在经营这个度假村。对了,华雪也会抽空陪你们,雪儿的小儿子今年十岁了,刚好可以和艾华一起玩儿。”华正还是那么沉稳地就安排好了一切。
渐渐的路边有白色的树映入眼帘。艾华惊喜地问:“妈妈,妈妈,这就是白桦树吗?”
“对啊!”华正抢答了。
“妈妈,妈妈,我想下车看看,行吗?”艾华乞求的语气过来了问。
还没等欧阳静儿回答,华正的车速已经降了下来,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这有什么难的?”华正笑着说。
艾华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奔着不远处眼中最粗的白桦树跑去。欧阳静儿也慢慢下了车,盯着那抹小小的身影,瞬间有些小恍惚,目光追随着儿子移动。
华正把欧阳静儿的一切看在眼里。风轻轻地吹起她披着的长发,有一缕头发卷起遮住了欧阳静儿的脸颊,她没有动。小丫头的心这会又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了,一如三十年前一样。
“岁月静好!”华正忽然心念一动。
华正双臂交叉,身体斜倚在车边静静地盯着欧阳静儿看,她没有变,还像三十年前那样清澈,迷人。
现在华正就是想知道,三十年来有关她的所有的一切。这次欧阳静儿能够答应来桦树林村度假,刚好给华正一个更深入了解她的机会。
华正一直记得给欧阳静儿的承诺,只是没想到承诺的兑现晚了近三十年。在寻找她的那几年,华正疯狂地告诉自己,找到静儿结婚就一定带她来桦树林村渡蜜月,看望亲爱的姥姥。
如今姥姥已经过世十多年了,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兑现承诺了,静儿却出现了。难道冥冥之中老天真地已经安排好一切了吗?
好在,这几年没放弃。这个度假村,既是他的梦想,也是想给静儿的惊喜。
艾华在白桦树边又唱又跳,用拳头左右开攻,击打桦树皮,用小脚去踹白桦树,还用手摸摸桦树的眼睛,最后干脆双手合拢拥抱着这棵又高又直的白桦树,人也渐渐安静下来。
没听到妈妈的声音,艾华转身,将身体后仰,对着欧阳静儿喊:“老妈,你快过来呀,这棵树我没见过,太帅了!”
听到了儿子的呼叫声,欧阳静儿才回过神来,她用手捋了捋头发,放至耳后,一转头,正对上华正深情的双眸。
“华正,谢谢你!还记得……。”欧阳静儿没继续往下说,他知道华正懂她。
短暂沉默后,欧阳静儿问:“嫂子到了吗,我去看看她。”
“还没有,她单位有事,也许过几天来,再定。你安心陪孩子玩,有我在。”简洁明了,还是当年的华正风格。
儿子跑过来拉住欧阳静儿的手,拽着她跑到白桦树下。
“真美呀!”白桦树下,欧阳静儿由衷地感叹。也用双臂紧紧抱住树干,脸贴在白白的树皮上,迟迟不肯松手。
欧阳静儿的内心从来没有这么宁静过。三十年了,心心念念不忘的华正就在眼前,可她现在只想这么静静地抱着白桦树。
艾华看到平时风风火火的妈妈,突然间安静下来倒不习惯了,他悄悄地向华正打着手势,让华正过来。
华正一直呆呆地望着欧阳静儿,这个丫头今天像一枚飘零的落叶,感觉她无依无靠呢?这个小女人,还是那么多愁善感。
华正静静地走向欧阳静儿,站在她的身后,他多想去拥抱欧阳静儿啊!可是儿子在,他不能,他怕破坏这种美好。
儿子拉了拉华正的手,比划了一下妈妈。这个大男人和这小男人相互做了个鬼脸。华正喜欢艾华这个小机灵,从孩子身上能看见欧阳静儿的影子。艾华也喜欢华正,因为妈妈喜欢桦树林,华正能满足妈妈的愿望。有时侯,人就是这么简单,实现了小小的愿望,人就平静了。酒醉知酒浓,重逢知情重。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份美好。
欧阳静儿和华正一对曾经刻骨铭心爱恋过的人,在新的环境中,又会发生什么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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