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

故事发生在30年前的一个夏天的晚上。

天气预报明天有大雨，县城的道路刚刚挖完地基，还没有覆盖石灰和进行压实，一旦下雨，半个月的工作将会毁于一旦。

修路队长决定，晚上全体加班，务必要把路基压实。晚上干活也比较凉爽。

跃进是一名30多岁的汉子，一名压路机司机，平时工作兢兢业业，车开的好，修理机械也是一把好手，很受领导器重。领导让加班自是没有二话。

待他们压完路基，已近夜里十一点。多数人都选择住在工地，跃进在工地也有住处，不过他还是决定今晚回去。

于是便推上他的二八自行车，向大门口走去。

看门大爷是一位六十岁的老头，大伙都叫他老许。

老许：“跃进，这么晚了走夜路不安全，就别回去了吧。”

跃进：“许叔，晚上回去刚好凉快，我家也不算太远，一个小时就到家了。”

老许很是喜欢跃进：工作认真负责，又有勇气，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于是便叮嘱：“晚上回去走大路，大路靠近村庄，别走小路，不安全。”

跃进：“好叻，放心吧，许叔！”

说完便跳上自行车。

跃进今晚回家还有一个目的：单位领导听说他家里要盖新房，主动给了一些钢筋。白天带回家怕工友们说闲话，今晚刚好是个机会。

02  夜路

今天得到领导的“恩赐”，跃进心情大好，哼着小曲，骑上车子向家奔去。

从县城到家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一直向西大约25里的柏油路，然后向南的大约3里的土路，土路途径几个村庄；第二条路是从县城出来一路向南10里的柏油路，然后向西5里的土路。

因为回家心切，跃进把老许的话抛之脑后，选择了走小路，因为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那个年代，夜晚的公路上车辆很少。跃进骑得飞快，10里的公路不到一刻钟已经走完。很快进入乡村小道，那是还没有实行公路村村通，村之间的道路都是土路，好在天气晴朗，路况倒也不错。

由于天气干燥，自行车碾过后，还会扬起一些灰尘。很快离开了村庄，进入那段的无人区。说是无人区，是因为这两个村庄距离有3里，隶属两个乡镇，大家都不愿意住在中间地带。

夜晚的野外很是热闹，“唧唧吱、知了知了、呱呱呱……众多昆虫和动物的叫声交织成一场交响乐。

03  荷塘

没过多久，跃进的车子骑进了“无人区”的腹地—那片荷塘，荷塘非常大，据说仅仅水面就有上百亩。荷塘的周围也都被种上了树，树都长起来了，遮蔽了部分月光，道路略显昏暗，跃进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咕咕咕……前方不远的树上传来声音，突然，扑扑……。这下着实把跃进下来一跳，原来是猫头鹰也被来人惊到，突然飞了起来。

此时的跃进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又往骑了200米，只听见“轱辘”一声，一个黑影从路中间窜过，跑向池塘方向。跃进停下自行车，拿出扳手，准备一探究竟。平时跃进也走夜路，带扳手主要是为了对付拦路抢劫的歹徒。

待到水边，水里除了明晃晃的月亮，其他一无所有。

跃进重新回到自行车旁，他突然想起之前村里老人常说这片荷塘“不干净”。因为地点偏僻，相邻们家里死的各种牲畜、甚至是夭折的孩子都会丢在这个地方。据说还有人曾经看到过成群的狐狸从荷塘中的芦苇荡中窜出……

又想起老许之前给他讲过“鬼打墙”的故事，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燃起烟火。跃进于是连忙点上香烟，猛吸两口，快速飞身上车，快速驶离这片荷塘。

04  玩土的小孩

车子很快穿过荷塘边的林荫道，上了一段河堤，河堤的路很宽。以前是官道，因为后来开辟北上的道路，这路逐渐走的人少了，便逐渐荒芜了。

大堤的路上，树还没有长大起来，因此路上的月光此时又变得明亮起来。

跃进突然发现在前方的路中间有个小孩在玩土。走近时，那小孩似乎对他有点兴趣，有想走过来的想法。抬起头看了下他，又连忙把头低下，似乎有点害怕他手里拿的东西。

“真是奇怪了，三更半夜的，漫天野地，这会是谁家的孩子呢？”跃进心里嘀咕道。

如果在以往，热心的跃进一定会下车询问，此时老许的叮嘱又在耳边响起：“晚上走夜路不要随便和陌生人人说话。”

想到此，跃进用力蹬了几下，车子经过小孩身旁，他下意识看了那个小孩一眼，一个4-5岁的男孩子，挺可爱的。

跃进没有想太多继续往前骑，他总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似乎是小孩的脚步声。此时他已不敢回头，于是便猛吸几口烟，奇怪的是后面的声音没了。

随着手上的烟头逐渐变短，火光有点微弱，后面的声音又响起来。

他下意识猛吸一口烟，脚步声又没了。

此时他只感觉到后背一阵寒意。

看了手中的已经快要烧到手指了，跃进赶忙接上一根。

头也不回，一边猛吸着烟，一边加快蹬车的速度，快速向家驶去。

看到家里的亮光，跃进的心才放下来，突然有点无力地瘫坐在门口。

05  报纸

为了避免妻子担心，这事谁也没有说，一夜无话。

第二天到单位，带上家里的西瓜和香瓜，去队长办公室当面答谢。不巧的是队长刚好不在。

闲着无聊，顺手拿起报纸打发下时间。那是还没有手机，整个工程队就一部电话用于联络通信。猛然他被一张照片吸引，那是一张男孩的照片，怎么这么熟悉呢？跃进陡然想起昨天夜里看到那个男孩。

新闻中说的有个5岁的男孩被绑架，因勒索未遂被杀害，凶手指认地点正在那片荷塘附近。昨天距离案发时间刚好七天……

跃进呆在当场，报纸从手上滑落。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走过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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