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你在哪呀,这几天都看不到你人影,让你给你家那黄脸婆说离婚的事,你说…"晓雷耷拉着脸子挂了电话,文秀坐那阵阵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阵眩晕袭了上来,她摇晃着差点跌坐在地上!
"别听她胡说,她那人惯好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和你离婚呢,那只是一个朋友,朋友!"文秀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她不想再与晓雷争吵,她累了,她过够了这种离心的生活,想想当初,她和晓雷在城里打拼的那段时间里,日子虽说苦点,可她从未觉得累!
文秀刚认识晓雷时,晓雷还是一个下学不久,跟人学徒的傻小子,文秀是经熟人介绍才认识的晓雷,那时她还在城里一家工厂上班,也曾因娇好的容貌,出众的气质被城里小伙追求过,但她总觉心头不踏实,"还是找个知根知底的人过日子靠谱些!"同样都是农村人,也有着共同的话题可聊,也没有城里有些人那样多的花花肠子,文秀觉得挺满意,爹娘和亲朋却持另一种态度,"丫头,这小伙长得一般,没啥看像,若家里条件不好,那你得好好考虑一下了!"晓雷家当时的条件是不好,三间矮平房,还是他爹娘没生晓雷时翻盖的,墙皮都脱落一地,直到文秀与晓雷结婚,他们家也没盖上新房!可架不住文秀乐意,"穷点怕啥,知干不就行了!"
婚后,文秀不再去工厂上班,她跑去晓雷做活的工地上给人当小工,两人为了省些开销,在工地上用些废弃木板,随便搭个板房就住了下来,有时碍着人家施工,他们也把家搬进未完工的卫生间里,等人家粉墙,安装,他们再另寻地方搬家,几年来就这样一直搬来搬去的,始终没个固定的地方住,文秀也不觉得苦,还说挺有意思的,"这城里人的房子,我们提前给住了,他们以后搬进来,那就是二首房!"工友们都夸赞文秀心态好,羡慕晓雷找了个好媳妇,晓雷也一直骄傲着!
那些年建筑行业遍地开花,不管是城里头还是农村,商品房供不应求,当时干建筑要求门槛也低,只要你手里有各种工种的技术人员,就能拉起一支队伍单干,晓雷看见有工友做了吃螃蟹的第一人,心头也痒痒,自己下学干了这些年,经验技术都有,人呢,平时搁一块处得好的工友,也是一拉就响,他们也都说过,只要晓雷单干,他们一准跟随!眼下最让晓雷担心的是,若赔了,没挣到钱,这些人的工资要怎么开,这些年,他和文秀也没攒到什么钱,他们俩工资本来也不高,再去除日常开销,人情来往的,也剩不了几个,"怕啥,我再去打一份工,大不了,用我的工资给他们发工钱",文秀看出了晓雷的心事,竭力支持他,打消他的后顾之忧!
文秀还真是言出必行,她除了在工地上干些杂活,还去了工地上一南方老板的大食堂当帮厨,那食堂有几百号人吃饭,老板小气,没找小工,厨子一个人连买菜加做饭,实在忙不过来,整天叫苦不迭的,老板情愿给他涨些工钱,也不愿多找一个人,他怕本地人、手不干净,吃他的喝他的,再顺手牵羊,厨子是他表舅,所以他才这么放心,厨子后来也是累到不行,自己出钱找人帮忙,文秀正好赶上了这个空缺,食堂几百号人吃饭,累是累了些,(每天早上都要削两大筐土豆,有时是茄子,丝瓜啥的,遇上哪种蔬菜便宜,吃哪种,削好皮再切成块,这些都还好弄,遇到吃那个青辣椒,一整筐,去籽切丝,文秀的双手都被辣得汆火),但工钱却不少,厨子给文秀每月一千元的工资,在当时,工地上干杂活的小工每天二十元到三十元都有,那种二把刀师傅也就五六十元一天,大师傅有的会说硬磨的,老板也才给他们开到九十一百的,文秀这千元的工资,那可是笔不小的收入,都快赶上那二把刀师傅的报酬了!
晓雷带着几个要好的工友,开始四处揽活,大活接不到,即使有时遇巧遇见,他们也没那个实力,先从小活入手,工期短,钱还好要,需要的人工也少,三五个人,一二个月就能结束一炮(白字,意思等同"个,份")活,有老板结钱爽快的,这边完工,接着就给钱,也有拖延的,总说上头拨款不到位,跟着晓雷干活的那几个人也都很讲义气,有时工资延发,也没谁跟在晓雷屁股后要工钱的,晓雷有时觉得抹不开面子,也拿文秀的工资先开给他们!
晓雷他们就这样边干边摸索经验,时机成熟了,也开始接大活,文秀离开了那个大食堂,回来帮晓雷,他们开始"招兵买马"扩大规模,在工地上支锅整灶,也给工人们搭建了个小食堂,文秀负责买菜烧饭,一天三顿,先不说吃的好赖了,最起码工人下了班都能吃上口热乎的。晓雷和文秀还是住在工地上,木板房里拉来个架子床(学校里学生宿舍里的那种,上下铺),文秀简单擦试了一下,铺上被褥,四处扫扫弄弄,这里就算是她和晓雷的"卧室"了,那架子床又窄又短,晓雷那一米八的个头,虽说体型还算匀称,可躺下来,睡直了脚都伸出床外,他一个人就占了大半张床,得亏文秀还纤瘦一些,若不然,这张床肯定睡不下他俩,上铺也能住,可晓雷嫌不方便,文秀还有点恐高,两个人就这样挤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年,白天累了一天,晚上进屋倒头就睡,晓雷那雷一样的呼噜声,也从来没把文秀吵醒!
有文秀在,工地上从来不缺少笑声,那些工人,无聊时也拿文秀开涮,文秀也不在意,每天和他们打成一片,她也很精明,有些个零碎活,加班浪费人工,不加也耽误事,工人吃完饭,坐在抽烟聊天,文秀就把那些个要赶出来的手上活拿过来,大家说着话,开着玩笑,嘻哈一片不知觉就把活做完了,平时工地上卖些下脚料啥的,她也会买上一酒菜给工人改善伙食,所以大家伙下班后搭把手做的那些,谁也不会去计较!
日子就这样在各种机器的轰鸣中一天天渡过,早上四五点起床,做饭,等工人吃完,洗涮,去买菜,回来准备午饭,有空闲去工地上帮着做活,文秀的生活充盈而又快乐着,加班,抢工期,头灯下那张浸满汗水的脸,始终挂着微笑!
文秀怀孕了,晓雷怕她休息不好,在工地附近的小区租了套小房子,条件一般,但总算是有了象样的落脚地,晚上睡觉再也不要呼吸着、工地上各种材料的混合气味了,也不用挤在一张小床上,翻个身都要提前打招呼了,文秀只在怀孕前期休息了几天,便又到工地上做活了,晓雷曾和她商量,再找个做饭的,或从工人里挑一个相比较稳妥的人来做,可文秀一直没同意"离生还远着呢,你不让我干,我也闲不住,天生就干活的命,不干还难受!"文秀执意要回来,晓雷也只好让她先做着,以后孩子月份大了再做打算!
文秀就一直在工地上忙前忙后的,快到预产期才彻底放手,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人做饭,只好让工地上一个小工先顶着,文秀呆在出租屋里,还是牵挂着工地上的事,晓雷每晩回来,两人说的最多还是关于工地上的事,晓雷有时遇到事拿不定主意,回来也找文秀给参谋,直到去医院生产前的那个晚上,文秀还坐在床上,拿着计算器,合计那些工人的出勤,预算他们一年的工钱!
文秀生了孩子之后,就不经常去工地了,作为一个新手妈妈,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也是许多棘手的问题!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工地上的工人来了走了的,一茬一茬地换人,晓雷的身体也开始发起福来,"肚子大不是啤酒撑得,那是一个老板该有的派头!"文秀每听到晓雷有些飘飘然的话,心头就开始莫名的担忧!
如今,文秀的担忧变成了现实,晓雷真的变了,变得很陌生!她不知道这接下来的路自己究竟该怎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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