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陆羽《茶经》问世,茶和茶文化便经久不衰,成了几乎所有盛世的社会时尚。在盛世,茶会让各色人等围着它转,人们为什么会围着它转?这里面的心态实在太多,咱不好去一一分析,也没法一一分析。但见了好的,就好好地欣赏一下,姑且悦耳悦目吧。
宋代的大家们喜欢茶。其实,宋时一般的文化人也都喜欢茶,不论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在那个环境中,他们不喜欢行不?陈师道的名气并不大,但从他的茶词中,我们能感觉到他是真喜欢茶(满庭芳·茶词):
闽南先春,琅函联壁,帝所分付人间。绮窗纤手,一缕破双团。云里游龙舞凤,看雾起、飞月轮边。华堂静,松风竹雪,金鼎沸溪潺。 门阑。车马动,扶黄籍白,小袖高髻,渐胸里轮圂,肺腑生寒。唤起谪仙醉倒,翻湖海、倾泻涛澜。笙歌散,风帘月幕,禅榻鬓丝斑。
上阙先点出茶的出处:闽南先春。说明这是福建的春茶,是好茶啊,应该是上帝送给人间的极品(帝所分付人间)。然后写泡茶少女:绮窗纤手,一缕破双团。宋时人们喝的是团茶,喝茶之前,先要把茶分开。你看,少女临窗而坐,纤纤素手把双双团茶给分开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幅画,没有喝到茶,倒先享受起这氛围的美妙了。接下来,茶泡好了,人们又开始享受茶带给人的另外一种美:茶汤如云里游龙,似月边雾生,在那沉静的体华堂之上,衬着松风竹雪,听着金鼎中水的沸腾声,宛如那溪流潺潺。这些,都是在没有喝到茶时就先有的享受,这都是茶带给人的欢愉啊。当然,这些与茶本身没有多大关系,因为茶是用来解渴的。在没有喝到茶之前就有了好多的享受,只能说,这是宋人对喝茶境界的一个提升罢了。其实,宋人早把茶与解渴分开,这是自唐时逐渐形成的中国茶文化的一个根本精粹所在。
在词的下阙,陈师道其实也没有直写品茶带给人的直接身体感受,他完完全全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写喝茶后的感受:茶能让人忘却好多归于平静。就如同谪仙(李白)醉倒时,他胸中郁结的昏沉烦闷不似那湖海翻腾波涛澎湃吗?不过,只要品过茶后,一切全归宁静:笙歌散,风帘月幕,禅榻鬓丝斑。禅茶一味,喝茶,讲究的是一个心灵归于平静的过程。在陈师道的词里,我们没有看到喝茶实际过程,我们看到是茶给人带来的心灵上的宁静,这才是喝茶的真正境界。附庸风雅的人是感受不到这些的,当然也更写不出来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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