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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凌者》第10章 疑窦(3)

《欺凌者》第10章 疑窦(3)

作者: 巴黎夜玫瑰 | 来源:发表于2018-10-23 20:52 被阅读26次

    婚礼在中午举行,本来阿蛰还想着要翘班去参加,没想到快到中午时,田一江开车过来接他了。跟着田一江去的好处当然是,可以以办案的名义外出而不用扣工资,但是也有个刺眼的坏处,就是要忍受不必要的白眼和嫌弃。

    上车之后阿蛰就发现,同行的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女孩穿着白色的公主裙,披散的齐肩短发,用发箍松松垮垮的固定在耳朵后面。她冲阿蛰俏皮的眨了眨眼。

    这是.......?阿蛰一面笑着回应女孩的热情,一面用惊掉下巴般的滑稽表情看着田一江。

    我女儿,田一江乐呵呵的说,这是我女儿,金小敏!

    哦......咦?阿蛰摸了摸脑袋,那......怎么姓金?

    田一江愤愤的拍了拍方向盘,一提起这个就生气,被那家伙捷足先登了!

    那个家伙是谁啊?阿蛰更摸不着头脑了。

    那家伙也是我爸爸哦!女孩眨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淘气的说,我有三个爸爸呢!

    啊?阿蛰听完更糊涂了。

    女孩却一副习以为常,也懒得再多解释的样子,反正呀,我有三个爸爸,他向阿蛰伸出三根指头,然后又嘟了嘟嘴,有些遗憾的说,我本来还以为如果我有三个爸爸,就一定可以有三个妈妈呢,谁知道我的三个爸爸至今单身!

    阿蛰真想问,那你怎么来的?但他是个有分寸的人,因此硬生生的憋住了一脑子的疑惑,只问田一江,你是要带着女儿一起去婚礼么?

    一江点了点头,故弄玄虚的说,对呀,在一些特殊的场合,怎么惹人注意我很清楚,但怎么巧妙的不惹人注意,我更清楚!出席婚礼这种场合,一定要带个孩子才不会引人注目。

    爸爸,原来你又是拿我做道具呀!女孩不满的嘟囔着。

    看来没少做道具。阿蛰心里想。

    怎么会?田一江舔着脸,笑着说,爸爸一个人去,怕招惹一身烂桃花,你们也知道,现在的女孩,参加个婚礼,就危机感重的恨不得自己也赶紧出嫁,爸爸带着你,这些女孩也会收敛一下觊觎之心。

    难道不是你这个老男人,收敛一下对年轻女孩的觊觎之心么?阿蛰翻了个白眼,但保持了沉默。不知道为什么,当一个男人带个孩子时,你和他说话就会更多的考虑到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阿蛰觉得这才是田一江参加小枝婚礼,携带一个可爱小女孩的真正缘故。

    果然,带着孩子的田一江之后可谓一路畅通,不仅小枝夫妇对他的不请自来没有表达不满,在座的来宾也对他平添了几分喜爱,看来要怎么巧妙的不引人注意,田一江完全失策了,但怎么巧妙的让人不那么讨厌,田一江还是很擅长的。一个男人带着女儿出门,就是最容易博得好感的举动。

    阿蛰,你觉得奇怪么?田一江用颇为玩味的表情的看着阿蛰。

    什么奇怪呀?

    来这么多人呀!

    这是婚礼哎!阿蛰不满的说,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当然要有许多人来见证。

    请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实在不像是苏云深的风格。田一江一副固执己见的样子。

    阿蛰却全然沉浸在婚礼制造的盛大欢乐中,但他同时又有一种薄凉的悲观,使他不由的感概说:一江,参加婚礼的时候,你会不会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所有的人都结婚了,只有你是单身的,是被摈弃在某种常规性生活之外,因为是少数人,而不得不保持沉默的,这是我讨厌婚礼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不过如果是小枝的婚礼,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以为你会说如果是小枝的婚礼,你会更加讨厌呢。田一江嘲弄的说。

    不过我今天没有这种孤独感,真的感谢有你。

    感谢我?田一江搔着头。

    身边有一个您这样的资深大龄单身男人,就不会觉得自己是被摈弃在某种常规性生活之外的,相反,和您相比,我觉得自己正常的不得了!阿蛰得意的扬着脑袋,总算扳回一成,他觉得格外扬眉吐气。

    田一江生气的翻着白眼,依然鄙夷的以长者的姿态告诫说,年纪轻轻,觉得自己很正常,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阿蛰用田一江一贯的口吻,反唇相讥道,这是不正常的大龄单身男人,才会有的奇怪见解。

    不过确实很奇怪哎,爸爸,穿公主裙的金小敏,用一种十足大人的口吻说:新娘和新郎都不接吻的。

    小敏,不要说这个字眼!田一江有些紧张的捂了捂女孩的嘴。

    为什么?女孩奇怪的看着爸爸。

    当你使用一些成熟的词汇时,会让爸爸觉得你长大了,很快会离开爸爸的。田一江苦兮兮的说。阿蛰忍不住露出龇牙咧嘴的受不了表情。

    是吗,爸爸,女孩宽慰的说,我会离开你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所以找个妈妈很重要。

    不过你刚刚说什么?田一江一副恍然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乖女儿,我就知道你有破案的天赋!他朝着金小敏的额头亲了一口,几乎开心的手舞足蹈。而阿蛰完全是一头雾水,愣头愣脑的看着田一江满脸的得意神色。

    我就觉得哪里奇怪,总算找到了,这回一切都说得通了。田一江喃喃的念叨着,我知道动机了,我知道动机了,他突然握住阿蛰的双手,兴奋的说:你见过恋人不接吻的吗?不觉得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吗?看看大屏幕上的婚纱照,没有一张接吻的照片。你想过原因吗?我赌苏云深不敢接吻!田一江意味深长的看着阿蛰。

    还没等阿蛰明白怎么回事,田一江突然就大声的喊着: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阿蛰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蒙圈。

    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阿蛰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他希望现在和田一江撇清关系,还来得及。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人们诧异过后,反倒多了几个年轻人,跟着田一江一起起哄着: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本来在婚礼上寻常的举动,却让司仪脸露难色。他尴尬的拿着话筒,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倒是新郎和新娘,反而很淡定,他们既不为所动,也完全没有为难的神色,只是定定的注视着对方,痴痴的看着,平淡的笑着,好像人潮远去,背景消弭,声音被过滤,时钟开始滴滴答答的倒回,世界不复存在,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双手交叉紧握,灵魂无缝衔接,他们真正合为一体了。

    这个时候,接不接吻,已经毫无意义。即使是最无聊的看客,也会忍不住动容,忍不住闭上聒噪的嘴,安静的看着。第一次,人们看到灵魂伴侣这个词汇,所表达的含义,外化成一种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流溢,感染着每个人。

    过了良久,司仪才木讷的开始到下一个环节,喝交杯酒。

    省去了很多煽情的部分呀!阿蛰感概道,看来小枝是不擅表达感情的人。

    对呀,金小敏接着说,新郎和新娘不善于表达感情,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在公众瞩目下,深情款款的宣誓,本来也是媚俗的表现。

    这个女童少年老成的言论,几乎让阿蛰惊掉了下巴。

    你很喜欢使用显而易见这个词嘛!虽然对她小小年龄发出的洞见,诧异不已,但出于大人的尊严,阿蛰克制的调侃着。

    是嘛,大概是因为你们总是罔顾一些浅显的事实,让我不得不重复使用这个词汇,其实,我的中文词汇量高达五万加呢。女童得意的样子,有些田一江的影子,但一点也不让人讨厌。因为她的眉眼十分好看。阿蛰希望能在她的五官里,找出像田一江的部分,但很可惜,完全是不同于田一江的一个存在。

    真是庆幸呀,你的女儿不像你!这句赞誉的话,到了嘴边,阿蛰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更何况此时田一江的注意力,完全在新婚夫妇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和金小敏的对话。

    觉得新郎和新娘不是在走向婚姻的殿堂呀!金小敏凑近爸爸的耳朵,轻轻的说。

    那是在走向哪里?田一江饶有兴味的等着女儿的回答。

    暂时未知。女儿托着腮一本正经的说。

    不过看情况,总会走向我们这边来。田一江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神里都是慈父的柔情与怜惜。但那种脸色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田一江的脸,被冻结了一样,表情凝固着,紧张的看向前方。

    阿蛰顺着他的视线,远远看去,在人群中间的苏云深夫妇,突然消失不见了,人潮蠕动着,惊呼着,然后像炸开了一个口子般,向四处裂开退散。没有人敢凑近看看情况,只有田一江和阿蛰飞奔向前。

    新郎和新娘双双栽在地上,小枝的脸痛苦的扭曲着,手指比直的指向杯子的方向,在她倒地后,残留着酒液的杯子,也掉落在地上,庆幸的是为婚礼交杯酒打造的香槟杯,比一般的杯子都要厚实的多,虽然急促坠落在地毯上,却没有任何破碎损伤,浅黄色的香槟泡沫,还挂在杯口上,泛着绿莹莹的浅淡色的光。

    错了,错了,一切推理都错了,田一江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定是在哪个地方,犯了致命的错误,他有自以为是的毛病,所以有时无法预估事态的严重性。但已经没有时间去多想了,他大脑一片空白的指挥人群散开,保持空气流通,然后在救护车到来后,又和几个健壮的男人,将新郎新娘往车上送。

    整个过程中,阿蛰都泪眼婆娑,因为无论如何隐忍,小枝的脸都因为痛苦,扭曲的如树根般盘错,她想抓住云深的胳膊,但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身体似乎已经失去了自主性,她完全无法控制肢体动作。而云深在重重倒地后,猛然呕吐了一通之后,,就失去知觉了,或许他已经死了,但小枝还没有,所以,她一面疼痛难忍的干呕,一面为另一半而喘息着痛哭。似乎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她的胸口,她的脸涨的越来越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在急救室门外,阿蛰来来回回的转圈,绝望而又无奈。他渴望那些表情严峻的医生,会突然打开门,然后对他说,抢救过来了。但是没有,几个小时过去了,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医生疲惫的从他身边走过,只有一位女护士,用宽慰的,阿蛰几乎听不清的语气说: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她说了好几遍。但那些字如失重般,在阿蛰的耳边飘,就是无人进入耳朵里,因此无论说的多用力,也始终无法听清,就连那些勉强挤进去的字眼,也无法分解出准确的意思。阿蛰只有一种模糊的概念,小枝再也醒不过来了。

    如果没有见过你活着的样子,大约也不会太在意,死之于你我,意味着什么。但遗憾的是,阿蛰不仅见过,还真真切切的被她吸引过,那种明明确确,就该亘古真实的美,一下子毫无征兆的消失了,阿蛰痛的几乎难以呼吸。

    他眼前再次出现小枝死前,心肺衰竭,呼吸困难的样子。

    小枝是1-1-二甲基-4-4-联吡啶阳离子盐中毒,这种毒的中文名十分具有迷惑性,被称为紫罗碱,也被叫做百草枯。中毒早期,病人会出现呼吸窘迫综合征,但如果摄入量过大,或者身体本身不好,几个小时或几天内,都会殒命,即便庆幸当时没有死,身体器官也会慢慢的衰竭着,尤其是肺部,很多人熬了十几日后,因为不可逆的肺部纤维化,和呼吸衰竭,而极尽痛苦的死去。

    她不用被折磨到最后一刻才死。田一江对阿蛰说,但说完自己也觉得毫无意义。死亡就是死亡,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无论为死去的人做多少开解,都无法告慰内心的愁肠百结,尤其是当他们死于你眼前的时候,那种感觉,太震撼,也太无力了。

    阿蛰如此,田一江也是如此。他不仅无力,还充满了迷惑。

    《欺凌者》第11章 无解之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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