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一辈子就是不断的折腾。他始终坚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父亲最不相信的就是算命先生,他说:“如果算命先生能算出每个人未来的命,并且有破解之法,那他们怎么这辈子只能以算命为生呢。”正如哪吒说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走一遭,那就好好地折腾吧。
农村三间三层的楼房已经盖好了好几年,但是回老家发展的时机还没到,我还在外地工作,弟弟还在上高中。父亲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经常说:“你看,那谁家姑娘嫁到外省去,父母一年到头都不得去一趟,父母想喝口她的水都难,如果在婆家受了欺负,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久而久之我就被父亲这种不能远嫁的思想影响。在外地工作时一直没谈朋友,父母就在他们周边给我物色他们觉得老实可靠的人。
那时候的我对另一半没什么想法,觉得跟谁过一辈子都行,只要父母觉得那个人可靠就行。后来如父母所愿我结婚了。父母回到了老家把三间三层楼房变成了门面,继续开始自产自销。一楼、二楼、三楼都被父亲变成了展厅,放在一楼后院加工灰尘太大,父亲就“变出”四楼,用钢结构在楼顶盖了“四楼”。既然要在四楼加工那么就会有搬运的问题,为了省时省力,父亲专门申请了“三相电”,给家里安装了货梯,这样搬运的问题就解决了。
一切准备就绪。怎么把家具卖出去,怎么打开市场这又是个问题。每个村都有集市,集市上已经有两家卖家具的同行,不过他们那门面是租的,家具是从别的地方批发的,这就是父亲有信心能干掉他们的原因。刚开始父亲就印传单,派几个小辈儿在周边村子到处发传单,印大字报贴到麻木车上(镇到各个村之间的交通工具)。父亲在市区还是有些人脉资源,把价格放低点,送货上门,有些老主顾还是愿意照顾父亲的生意的。母亲就负责在家里看店,招呼零售的客户,父亲就负责送货,给周边村子送货还好,但是要给以前的老主顾送货那就要早起,这样才能在中午之前赶回来。俗话说:“三早顶一工。”父亲一天的时间总是比别人长。
“早起的鸟儿有食吃”。父亲的家具市场就在这一趟一趟的外出送货中,一日一日的不断拼搏中慢慢的打开了。经过五、六年的坚持不懈父亲真的把集市上那两家店干倒了。快60岁的父亲还有一颗想要把他的家具店做大、做强的野心。母亲说:“这一辈太累了,一辈子跟着你东北西跑,吃也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玩也没出去旅游过,活儿倒是安排的挺多。”母亲极力按压父亲的野心,但是有些人就是靠着这份“野心”支撑他一路向前的,那是按压不住的。父亲背着母亲偷偷地买了封边机、锯木台,即使被母亲劈头盖脸的痛骂,父亲也高兴得像个“孩子”。
爱折腾的人注定闲不下来。父亲看村里人养牛,他也想搞点养殖业试试,父亲说:“等有一天我们老了,干不动了,还可以搞点养殖业养活自己。”养殖业味道很大,一楼肯定不行,父亲就想到把加工厂搬到一楼后院,在楼顶养羊。父亲看不上别人家养殖模式,觉得太脏了,父亲为了干净专门做了一个大架子,把羊都架空起来,里面铺上漏网,羊的分泌物直接漏到了地上,过一段时间去打扫下就行了。夏天楼顶热,父亲担心羊热到了,专门去买了一个超大号电扇给羊降温。其实养殖业挺磨人,母亲每天两次水、两次主食、一次零食,定时定量的喂。一年之后父亲明白了,养殖业挣钱慢,而且要想照顾好这些羊还需要有一个人专门看护,费时费力,父亲果断放弃了养殖业。
弟弟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现在结婚前提都是要在市区有房。父亲常说:“要什么房,我这三间三层还不够住。”但是现在的结婚形式走到这儿了,为了不耽误弟弟谈婚论嫁,父亲咬紧牙关给弟弟在市区付了首付。父亲不停地催弟弟结婚,因为他担心弟弟娶不到媳妇,别人会笑话他,老家有三间三层的房子,市区有一套房子,儿子还结不到媳妇。
又是一年团圆年,父亲、母亲、弟弟都到市区新买的房子里过年。父亲只能在100多平的房子里走来走去,也不能去左邻右舍拜年串门子,这个年父亲过的着实很憋屈。父亲还操心家里的房子时不时看看监控看看有没有人去买东西。
自尊、自爱、自立、自强。父亲常常这样教育我和弟弟。这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一个人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意志,才能在面对“泥潭”、“深坑”时不会被吞没,越陷越深。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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