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这个冬天毕竟还是孤单的。即便有云影闲步,即便有飞鸟掠空,失了雪的冬,连空气都布满了阴郁的灰色。身在斗室,风呼啸着撞击着我的门板。这是要把我的栖居之所连带着我一块给毁了吗?这风,吹在腊月,似乎一切都已经被吹尽了,“呜——呜——”只有单调的风声,像沉重的叹息,一遍一遍-----
陷身于烟火俗世,平静到麻木,这风破门而入,浩浩荡荡的拂过面颊,身子蓦然就凉了,激灵一下,这人居然清明了许多。起身,闭门,把惊扰我心的不速客关在门外。屋子里空荡荡的,半杯茶还在桌上,就摆在手边,何时凉了,早就忘了。
人还未走,茶已凉。
只有窗外呼啸的闲风和半帘日光影。心底没来由的就荡了一下,像一件泛着琉璃之色的瓷,落地碎了。那声音落在空寂里,清冽纯粹,瞬间在心上深深浅浅刻下裂痕,丝丝的疼着。还好,有疼的感觉,终于有了自我存在的意向。像一株匍匐于淤泥中的细草,终于抬起了身,挺起了一片嫩叶,颤巍巍的叶尖挑着一滴露。
从什么时候起啊,我的文字不愿意听我的使唤,敲打出的全是忧伤。我何曾这么不知所措过?不说了,不再言说。身在尘世,多少的繁琐让每个人都疲于应对,欢喜悲哀,一个人的事情,就落在文字里吧。三号黑体正楷,落在一笺素纸,那时光也便一块儿沾了素气。原谅我在素色里调进伤感的色调。喧闹的人群没有忧伤,颓废的奢华没有忧伤,只是,那些不是我的立身之所啊。我要一个人,看山野寂寂,看离离荒草,无需多语。
远天、流云,陪着就好,不陪,也便自去寻欢,无需懂我的忧伤!
每年过了腊八摸着年的门楣了,那心,不期然的也就有了戚戚惶惶,是自小的习惯。习惯一旦形成,也就难改。像生活的细枝末节,像一段找不到出路的感情,要改,势必伤筋动骨。那时的年,艳羡的看着别人孩子喜滋滋的数着年的喜悦,我躲在角落胆战心惊的倾听家的方向可还有争吵的惊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望年堪忧,望年胆颤!
不说,不再言说。有些人可以把伤痕拿出来示众,如一幅作品,博人怜悯;而有的人受伤了,只愿意在阴暗的角落里躲避着,像害病的眼睛怕光,怕人盘问,怕人怜悯,怕人教训,定要装着若无其事,而那伤口揭着就痛,每到一个特定的时间、场景,自己便会显了出来。
人生须臾,我只是万物中的一粒尘芥,这又将一年。多少过往执念,都该要收一收了。在生活熔炉里烧的滚烫变形的自己清水里一放,冷却,凝固,生硬,实了心了。抓住的,抓不住的,拥有的,失落的,落在时光,早是旧貌新颜,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就随他去吧。
其实,一切都好!
时光在老,镜中曾是如水的清颜也早已揉进了沧桑,自然的老去,有什么不好?
其实,这样就好!
安静的依着时光,不赴约,也不等人,数着指间的光阴,来了的,去了的,全都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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